下。
不等姜可离理清关窍,莲雾便走进内室通报道:“郡主,三小姐在外头想见您。”
“沈若若?让她进来罢。”姜可离从沉思中抽离出来,神色稍缓。
少女被莲雾引着进了内室,鹅黄色裙裳衬得其灵动娇俏,双垂髻上由织锦制成的发带顺着她着急的脚步飘动。
一瞧见矮塌上的女子,沈若若的杏眸犹如被点亮般望过来。
姜可离有些不习惯姊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但也并不抗拒,面上一派清浅笑意:“寻我何事?”
茶盏与杯盖碰撞的响声打破了先前琼华院的沉寂,沈若若囫囵咽下一大口茶水,平息着因快步赶来而有些紊乱的气息。
待她终于状态好些,便急道:“长姐,你能不能陪我们一起去给那梁夏公主请安?”
素指抚过茶盏,姜可离忽地起了逗弄的心思,将身子倚在引枕之上,懒怠道:“我贵为郡主,何须自降身份去与她请安。”
沈若若堆起讨好的笑容,指尖轻戳着她的手,低声道:“长姐,万一她欺负我,那不就也是折了你的面子嘛。而且我与阿兄皮糙肉厚倒也无碍,可是阿娘也在……”
心里某处轰然倒塌。
内室明明凉爽得紧,姜可离却觉得自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滚烫的碧碗,忙缩回了手。
少女俨然以为这是拒绝的意味,失落地垂下头,长睫翕动。
姜可离起身,轻揉了下她毛茸茸的发顶,言语含笑:“不走吗?”
沈若若猛地抬头,明媚的笑容重新出现在脸上,起身挽住姜可离的手,带着她往外走去。
饶是侯府内景色宜人,居此数年也看得腻味了。
好在沈若若一直在身侧叽叽喳喳,为这平淡的路途添了几分趣味。
沈氏兄妹虽都已在曲宴见过温砚,但也仅仅是遥遥一瞥。此人实际做派与脾性,二人并不清楚。
所以今日沈若若敢于去找郡主求助,背地里也暗暗有其兄长的支持。
二人抵达正院时,杜姨娘与沈以安已等得有些时候了。
猛然瞧见姜可离与沈若若相携出现,沈以安面上虽端得波澜不惊,却还是向小妹投去了赞赏的眼神。
没想到小妹那痴缠的本事竟对荣常郡主也有用,倒是他小瞧了她。
杜姨娘倒也不曾露出惊讶,四人相互示意后便隐隐以姜可离为首,共同进了正院。
不过两日,正院的陈设已不再是杜姨娘熟悉的模样。
繁复的器具都被收进了库房,两侧只简单布置了桌椅。原先东墙上的名画换成了几盏素净的壁瓶,瓶中插着新鲜的花枝。
虽略感酸涩,但杜姨娘还是不断劝自己摆正心态,耐心地坐在右侧扶手椅上。
伴随着阵阵咳嗽,素白扶着温砚从内室屏风后款步走出。
除了姜可离以外的三人皆不自觉起身相迎。倒是温砚不在意这些虚礼,只让他们坐下便是。
轻抿了口茶润喉,温砚这才清婉地笑道:“是我不好,让大家久等了。”
沈若若与沈以安不可置信地对视一眼。
原先准备了满腔腹稿的兄妹俩意识到好像一条都用不上了。
倒是姜可离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凤眸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主位上的温砚。
那日自宗祠离开后,她倒也有许久未曾见过这位自己名义上的“继母”了。
听闻这温妍完婚那晚就发起了高热,后几日皆足不出院在屋内养病,同时谢绝见客,就连沈昌来慰问,她也避之不及。
此番闲云野鹤的作态,难道她并未与庆元帝达成交易。
“若若见过夫人,望夫人万福。”游离间,杜姨娘与沈氏兄妹都给上首的温砚敬完了茶。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姜可离身上。沈若若揪紧了手中锦帕,略带忧虑地看着她。
虽知长姐可出声拒绝,但她毕竟是自己强行拽来救场的。现今嫡母虽瞧着和善,但万一发难,长姐恐怕又要被有心之人嚼舌根了。
沈若若如此想着,便抢着起身道:“长姐身子不适,今日强撑着方能来请安。要不就算了…”
言毕,她忽地有些恼自己多嘴,只恐这番话会让长姐觉得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