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夏樱和许女士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上午十点的太阳还不算猛烈。
夏樱背过小帆布包,今天她穿了一身森系复古感的连衣裙,过膝长度的绿色裙摆在风中轻微摇晃。
夏樱在人群中穿梭着,一路上她都在心里重复地提前默念:你好,我想要剪这个类型的短发可以吗?稍微有些层次感,不要太贴头皮就可以了……
说实话,夏樱还没有一个人来过这些看起来时尚潮流,被称作“托尼老师”的理发店。
只是还没念叨几句,夏樱就已经看到了那块夺目的招牌,再走十几米她就到达目的地了。
夏樱攥了攥拳头,继续往前走着。
就在她来到理发店跟前,突然有个烫染着头发的托尼老师出来送客,“欢迎下次光临,请您慢走——”
那一瞬间,夏樱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偏偏托尼老师注意到了她,靠在门边笑着问道:“小姐姐,要进来剪头发吗?”
“啊,我不用……”突然被陌生人搭话,夏樱说话不由得支吾起来,“我就是,就是路过而已……”
托尼老师眯眼笑着,“好的。”
门被人关上后,夏樱故作镇定往前走去,心里却骂了自己千百遍——
啊啊啊!!!
她没想这样说的哇!!!
那个托尼老师可不可以忘记刚才的对话,她真的很想去体验一下这家理发店啊啊啊!!!
如果人类的耳朵跟兔子一样,夏樱觉得她现在肯定是耷拉垂落着,街上路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此刻的她是无比失落和懊悔。
有时候,夏樱真的是很不喜欢自己在陌生人跟前,过于腼腆还有怕生的性格。
正当她沮丧着考虑还要不要回去,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是靳弦。
夏樱一眼就认出了他,主要也是这个金色头发在大街上面晃悠实在太显眼了。
看到靳弦正朝着自己这边方向走来,夏樱开始犹豫等一下她要不要和人家打个招呼……
没等她想好,忽然她又看到有一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只见他们目标明确上前堵住了靳弦的去路。
大概有三四个人,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太友好。
商业街这边有一些是没有摄像头的隐匿角落。
下一秒,夏樱就看到那群人先动起了手,推搡着靳弦进去了某条小巷子里。
-
“砰——”
靳弦挡过跟前那人挥来的拳头,却仍是寡不敌众,整个后背都撞到坚硬的水泥墙壁上面。
“你就是靳弦是吧?”带头的人叫徐阔,远远站着并没有加入其中。
靳弦擦了擦嘴角,吐过一口血水。
这群人里,他只认得自己曾经的同班同学罗浩。
徐阔正是罗浩在其他学校认识的朋友,他走上前,“只要你把他应得的钱还回来,然后道个歉,我们今天这事儿就算过去……”
听到他的这番话,靳弦只觉得可笑。
他扬起头,眼神直视前方丝毫不带恐惧,“他在饭店做暑期工因为自己懒散被老板扣钱,关我屁事啊?”
况且某天罗浩冲动地想要和饭店老板动手时,靳弦正好换班,见状将他拦了下来避免了事端。
可是,罗浩却觉得他是在老板跟前装作好人,甚至还认定就是他给饭店老板打的小报告,才会导致自己被扣钱。
这会儿,见到靳弦根本就不怕他们,徐阔觉得脸上面子有些挂不住。
他啐骂一声,正要打算亲自上前,一旁的罗浩将其拦住,“哎,阔哥——”
说着,他满脸嘲讽地看向靳弦,“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罢了,何必让我们阔哥脏了手呢……”
另一边,夏樱悄悄地来到了巷子口处,听到罗浩的话不由得怔住。
靳弦眼底一沉,原本平静的双眸倏得泛起了冷意。
徐阔身旁几个小弟像是嗅到了八卦,讥笑着问:“哎,什么意思啊?”
罗浩就是想要激怒靳弦,依旧带着挑衅的口吻呵笑着,“他不跟他现在的爸一个姓,听说他那养父母就是收了笔钱来替别人养他,这不就证明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吗……”
听到这里,靳弦垂在两侧的手都渐渐地攥成了拳。
罗浩却没有察觉,依旧得意说道:“我们班当年可都传遍了,你们是不知道,他啊,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丢给别人养的,估计现在连自己亲妈是谁都忘记了!”
“我看,他就是个有妈生没妈要的杂……”
话还未说完,罗浩感觉领口被人猛然一拽,等他反应过来,靳弦已经提着他往一侧用力摔去,狠狠地抓着他的头抵在墙面上。
靳弦双眼通红,丝毫不给他挣脱的机会,怒意仿佛在他的胸腔里惊涛骇浪,额角和脖颈处的青筋也都鼓了起来。
巷子角落堆着很多废弃的玻璃瓶。
靳弦抓起在地上猛然敲过,尖锐的玻璃瓶身像是泛着凛冽刀光,就要往罗浩脸上扎去。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而罗浩也立即一改刚才嚣张的语气,脸色惨白地喊道:“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靳弦仿佛听不到罗浩的哀求声,就在要下手的时候,他不禁想到小时候养父陆宏将放学和其他人打得挂彩的自己拎回了家。
他很记得,当时陆宏看向他那双无比辛酸的眼神,以及养母赵苑隐忍的啜泣声……
——“阿弦,不管那些人怎么说,在我们眼里你都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一直都把你视若已出。”
后来,他也和养父母保证会学好,不再犯浑。
那些往事重新涌入靳弦的脑海,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抓着,让他冷静下来。
“哐!”
只剩一半的玻璃瓶身被靳弦丢过在地面上,罗浩才缓了口气。
靳弦抓着罗浩的领口正要开口警告,余光瞥到一抹残影朝这边快速挥来。
他没有防备地挨了一拳,霎时间脑海里一阵嗡嗡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