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许多时候如果不是这些在提醒她,不是面前的两个孩子在告诉她,她都不知道过去了这么些年,她其实觉得这十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过去了,仿佛时间的流逝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难挨。
直到现在,有人撕开了那层面纱,它将血痂弄得血肉模糊,苍白的事实摆在她眼前——她连当年爱意的真实性都产生了质疑。
质疑布莱克对她的爱吗?
她向来质疑。
时间重回现在。
卡米丽娅将莱库格斯脸上沾着的泥土抹开,黑色碎发下银灰色的眼眸和那个人一样,就连专注着看她时眼中的眸光都一样,该说不愧是布莱克家族的血脉吗?
她嘴唇轻启:“不是,并没有。”
莱库格斯以为她是在否认他父亲回来的事实,眉眼紧缩,语气更加急促,“可是我看见了!那个人,把预言家日报给我看了!他!他长得和我那么像——”呐喊声簇簇向上冲破,“他——”他急促紧迫,想要知道什么,又生怕真的知道什么,“那上面说他出来时为了杀!”
“......杀什么。”
“杀哈利……”如同刺骨的冰块一瞬融化,他说这句话时哽咽着急促颤抖。
“妈妈,为什么他要杀哈利……他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们——”卡米丽娅紧抱住了他,紧紧的,她感觉他们的骨骼都在低吟,冰封住的心脏开始迸发出滚烫浆岩,她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怕自己主观意识扰乱了什么。
她相信布莱克吗?
对她来说他就算背叛了他们,就算他要杀他们,对她来说都无所谓而已,她当年选择劫狱,也只是无条件信任他的选择总会是对的而已。
所以现在要说“不会”吗?
——“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杀哈利!”
要这样说吗,对她的孩子,她明明自己也不确定不是吗?她只是知道他回事对的。
树藤旁的虫发出微弱的光,空中的绒毛被印出银光色的细小光斑,于是就那样照在两人脸上。她擦拭着莱库格斯脸上的水痕,忽视掉自己心底涌出的悲凉,任由话语窜过喉管从齿缝说出——“他不是你的父亲。”
“……我们长得那样像!?”
“他不是你的父亲。”
卡米丽娅守着这个秘密受了十年,守来身边的人都以为是了,但他逃出来了,他出来了之后就不能是了。
“莱尔,你可以知道的,就算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都无法阻止你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她从未流泪,此时泪水却划过眼尾滴在了泥土里。
她想起了从她年幼时就一直伴随着的一句话——“孩子,你可以报仇了!”
男人双目炯炯,指骨用力的按着瘦弱女孩的肩膀,他的声音颤抖着,低哑又痴狂,“我为你感到骄傲孩子!你可以报仇了!”
她的父亲那样痛恨巫师,最后却生了一个巫师孩子。
他那样希望她报仇,最后她却在毁灭魔法世界中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
7月12日 阴(莱库格斯)
很不习惯,这是第一个没有和哈利在一起过的暑假,暑假第一天妈妈出去了一趟之后回来就把哈利带回他麻瓜亲戚家了。
我觉得很奇怪,明明前一天才将哈利的行李收拾好(虽然在他麻瓜的亲戚家他也没什么东西,大多生活用品都在我们这儿。),第二天就又把哈利带回去,而且妈妈当时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很难过,其实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但她那天回来后在客厅沙发上静静坐了许久。
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妈妈难过,她在我眼里一直像个大树一样,好像什么问题都难不倒她,有她在我就什么都不用怕。
后来她就走了,说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找材料,要我在店里等杰尼尔叔叔来接我叫我去他家里住一段时间。
说到杰尼尔叔叔,我曾经还和哈利一起撮合过他和妈妈来着,结果闹了个大笑话,妈妈后来告诉我,杰尼尔叔叔有喜欢的人,只不过那人在很远的地方而已。
我问妈妈,“你呢。”
她说她也一样。
后来那个男人就来了。我一直觉得来我们家买魔药的人都挺可怕的,用杰尼尔叔叔的话来说这店像是开在在翻倒巷一样。
所以那个人进来的时候我并不惊慌,已经习惯了,然后我学习着母亲平时的姿态,尽量不露怯,问他你要买什么。
欧,这当然没什么,家里所有魔药的摆放地点我都知道,只不过被母亲声明过不能拿危险的魔药捣蛋而已,妈妈完全信任我,她相信我已经长大了,这我当然知道。
直到那个人一口黄牙龇着,看着我大笑了起来,随即拿出了一份报纸,说是我父亲。
……
我要去找妈妈。
不过当然的是,我在走之前用魔药嗞了他一脸,我相信他以后再也不能大笑了。
这活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