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远整个人好像处于一种迷蒙的状态中,好像是昏迷,又好像异常的清醒,在混沌中,他了解外界发生的一切。 那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海中是那么的清晰,好像一切都是慢动作。 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像是折断的树木那样倒下,摔在地面上,激起尘土。 他们的遗言,他们的寂静,兵魁那从来没有过的沉默,君威那好像心脏撕裂一样的沉痛,都在他的脑海中无比的清晰。 原来死了这么多人啊...... 原来深渊和极北之地,也是会因为守护而死的啊..... 只是他现在说不出话,眼皮也动不了一下,身体的灵性对他有一定的自我保护,让他现在只能像一个尸体一样。 浑浑噩噩之间,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一凉,随后变轻,向着上方飘了起来。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死了灵魂出窍,而是君威已经清理完了城市,带着他飞了起来。 君威右手提车信远的衣服,站在空中,对着极北之地的人开口道: “我带着他先去人类联合,你们迅速回归,君风,你来带队。” 极北之地的其他人抬着冰棺,点点头,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年轻一些的人开口道: “你也多加小心,虽然事情结束了,但毕竟我们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为什么最后信远完成了阵法,神祇也就消失了。” “这都是没有定数的,别大意。” 君威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然后就看着自己的族人腾空而起,空气中的水分子被凝聚成了一根根冰柱,寒气弥漫之间,所有人消失不见。 深渊的人更加直接,他们今天来完完全全是因为信远,因为柳白龙在另一个大陆发来的指令,根本也不存在什么找人类高层互通有无之类的事情。 兵魁来到阵魁的身边,将重伤的他拉起来,悬浮于一张黑色的毯子上,抬头看了君威一眼。 “极北之地的实力还不错。”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地面的阴影中,黑暗处,一团团扭动的物质出现,深渊就那样消失在其中。 无声无息的离去,就像他们来的时候那样。 信远其实很想和深渊的人说点什么,但是由于精神上的问题根本就张不开嘴,完全虚脱的身体让他此时像是那种五感都在但是一动不能动的将死之人。 自己飞了起来,眼中的景物飞快地掠过,万物之声将周围的一切消息传过来,对于现在的这个世界,悲伤是主旋律。 他能感觉到,君威飞的并不快,作为一个封侯境,他有基本的责任感,一路上,他在清理那些剩下的低等神祇以及畸变体。 信远一路上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场景,那些曾经只在历史书上见过的场景,今天以一个他从没有想过的角度,来到了他的面前。 ——山河破碎! 他没有太多的文采,如果是杜甫那样的人在的话,这世上怕是要多出不知多少千古名句。 倒塌的房屋,开裂的街道,遍地的尸骨,战斗的痕迹。 哭泣的孩子,在到处躺着的尸体中寻找幸存者的人们,麻木,迷茫。 他没有看到谁的脸上有那种打了胜仗的喜悦,因为这一次...每个人都是战争中的一分子了。 随后,数不尽的声音如同潮水一样,钻进了信远的脑子当中! “呵呵,当了这么多年牛马,好不容易成了超能者,以为有好日子过了,结果这就要死了啊....” “没那个命....” ... “信远曾经说过的代价就是这样吗?” “我后悔了。” .... “呜呜呜,妈妈,姐姐,你们去哪里了。” .... “醒醒!战争结束了,别在这时候死啊!” ... “还有人活着吗?还有人活着吗?!” 一路上,妇孺的哭喊声,战士们的啜泣声,将死之人的喃喃低语,全都涌入了信远的脑海当中,经久不息,如同一柄柄的利刃。 这绝对是比所谓万鬼哭嚎都要更加恐怖的声音,那种精神冲击,足可以将一个人逼疯!.. 信远想要关掉自己的万物之声,想要不听周围的声音,想要从这种逼迫中解脱出来,但却怎么都做不到。 无数人的遗憾,悲痛,绝望就那样冲进了他的脑海当中,怎么也屏蔽不掉,就好像是这个世界对他的诅咒一样。 终于...他又一次晕了过去。 “这就是这次发生的吗....”昏迷之前,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许久之后,他慢慢的醒转过来,迷蒙的将眼睛睁开一个缝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躺椅上,听着外界嘈杂的动静。 全身上下好像连骨髓都在诉说着疼痛,信远勉强眯缝着眼睛,看着这个临时的议事大厅。 这里什么人都有,军方的,人类联合的,战神殿的,各种超能者势力,红莲,新晋的“野生”超能者...... 还有,君威正站在自己的身边。 由于事态紧急,也没人来得及有什么仪式上的准备,一切都是临时搬过来的。 几十台大型的通讯设备以及计算机就堆放在那里,各种各样手臂粗细的电缆就那样裸露的对放在地面上,如同雨林中的一条条巨蟒。 信远疲惫的睁开眼睛,再次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一直是世界的中心的,这时候,终于可以做一个局外人。 “k城传来消息,光柱被破,神祇之后转移,没有进行大面积的屠杀,但那里的柳部长以及杨部长已经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