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肘撑在台面,“唉,有些话我都不知该不该说。”
靳铭舟睨他一眼,“那就别说。”
“不行,还是得说。”陈逾看他,“你也别怪我说话直,阿靳,我看得出你很喜欢她,但你们家……”摸摸鼻子,说话声变小,“估计和从前一样不会接受她。”
“哔——”
馆外传来汽车喇叭声,消失后,耳边又只剩细碎雨声,靳铭舟忽然盯着聊天对话框内的信息没再动。
直到熄屏,眼神亮光暗了下去,他把手机放回裤兜里,懒懒散散地望向对面刺青店,也是这一瞬,视线正好和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交汇,一愣,微微偏头,低磁的嗓音里瞬间多了笑:“陈逾,你扯太远了,我们家不会接受她,那你有没有想过,从高中开始直到现在,她压根儿就没看上过我呢?”
陈逾对这答案很意外,默了两秒后说别逗了,根本不可能,你靳铭舟这样的还能有被人看不上的那天?
然而靳铭舟没再作声。
因为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看得上的话,她不会一直和他保持身体上的关系,不会不管他在外面玩的有多花,更不会像今天上午那样平静地喊他另找固炮、说他越界,然后自己去相亲。
说他们家不会接受她,可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入靳家大门,更不会在乎他们家怎么看她。
从高中开始她就不怵他们家,该不客气的时候绝对不会心软。
“不过吧,我真觉得你俩挺配的。”
靳铭舟回视,陈逾笑得吊儿郎当,“先不说你俩身高颜值挺配,就说那张嘴吧,啧,怼起人来都欠的可以,真的,没有谁的名字能从你俩嘴里活着出来——操!你他妈下手轻点啊!”
“没断你第三条腿都算客气了。”靳铭舟本来想学学逢絮翻白眼的样子,但刚准备翻,还是觉得给他一拳比较实在。
“啧啧啧,粗鲁——赶紧给我说说上午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就你问我要时昭联系方式的情况啊。”陈逾眼珠子一转,“是找她然后问逢絮的事情吧?”
话题转的太快,靳铭舟差点没跟上来,睨他一眼,转身进调酒台内,“把我店里这个月的酒水都包了就告诉你。”
“……滚蛋!”
上午靳铭舟离开逢絮家以后就回了自己家。
他家在位于繁华地段的高档小区里。
是个面积210平方米的顶楼大平层,风格意式极简,无主灯设计,落地窗似无边画框,框里的作品可以是旭日东升,暮色苍茫,也可以是夜晚的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宽敞漂亮得很,隔音效果也好。
一进家门,他就先洗了个澡,出来后没骨头似的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有时候越安静吧,心里就越乱,特别容易烦,他便拉着陈逾打了好几局游戏。陈逾一晚上没睡,陪他打到困了准备去补觉,结果他跟大少爷似的一个语音弹过去直接不让人睡。
陈逾没好气地问他干嘛。
他盯着窗外一座楼宇在那组织语言,最后问出这么一句:“你现在谈恋爱了吗?”
“……”语气正经到陈逾觉得他有病,“怎么,我要说现在没谈你是不是要和我谈啊?”
“行啊,那假如咱俩还没谈,但你喜欢我,可我要去和人相亲了,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找你闺蜜问你在哪相亲然后去找你啊——”
说完,陈逾反应过来后在那对着他一顿疯狂输出,恨不得把他当场骂哭。
然而靳铭舟跟没听见似的在那思考半天,最后问陈逾要了时昭的联系方式。
成功添加后他就没再理了,因为他爸一通电话把他叫回了家,说让他回去见个人。
等他从家里出来,想起逢絮说喜欢戴眼镜的男生,又开车去了趟富中广场买眼镜。
那会儿已经是时昭第三次发问号给他了。
他当时买完眼镜在天桥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烦的厉害,抬眼,看见江边有对情侣正恩爱地抱在一起,本觉得特碍眼,但看着看着,脚步因此逐渐变慢,最后停了下来。
天边乍然有闷雷响起,风一吹,树叶婆娑,他突然想起有次和逢絮也是在江边聊天,她身上还穿着他的校服外套。
依稀记得那时候是深秋时节,南城刚落过一场雨,空气里寒气湿润,满地脏兮兮的落叶。
似墨水般黑沉的夜色下,靳铭舟身穿件黑色卫衣倚着石栏,手里是她的黑色皮筋,等路人离两人有段距离,他才掀动眼皮看向她,问她有没有考虑过转去华港。
她当时坐在石凳上发呆,听到这话,回过神来眨眨眼,直勾勾盯着他看,问:“为什么要考虑?”
他用开玩笑的口吻回她:“因为想和喜欢的人在同一所学校。”
闻言,她忽然笑得明媚,发丝被风吹得乱舞,“那为什么是我转,不是你转?”
几根发丝轻触脸颊弄得很痒,她微微侧头抬手整理,暗黄光线落于眉梢染上风情,也是这刻,她彻底反应过来了,嘴角上扬着说:“诶?靳铭舟,你刚刚说喜欢我啊?”
女孩声线头一次在他面前如此轻快,似羽毛扫过心间,他霎时间愣住了,想将皮筋戴到手腕上的动作也随即停止了。
后来他没再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
以至于现在,他拿手机回复时昭信息说他是靳铭舟,问她知不知道逢絮今天在哪相亲,时昭回了句“凭什么告诉你”时,他努力抑制内心的躁动,特别正经地打下了四个字——
[我喜欢她。]
算是迟到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