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情急之下随口问出:“等等,你为什么不愿意做侍女?”
看在这位小少爷态度还算好,也没有以势压人的举动,阳均也愿意好好跟他说话。
许明承问出口就后悔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用猜也知道,无非是“不愿意伺候人”之类的理由。
“我现在生活清贫,但我至少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没有人管束我。自由是一点。仆人嘛,干活累、工钱多,我没有什么反对的。但是,我认为你们没有把仆人当人,这和把平民不当人还是有区别的。”
“平民是这个国家税收的主体,你们好歹还会做做面子。嗯,不是有一个词叫做‘爱民如子’吗?说明爱护平民好歹是你们所赞美的品行。可是仆人是什么,仆人就是你们的私有物,就像,嗯,你的一个玉佩、一顶头冠。”
“然而可悲的是,在你们眼里,仆人并不如这个玉佩那么有价值。嗯,最多是个破碗,摔了也就摔了。当然,贵族阶级里也不全是坏人。可是,如果我不是已经到了必须卖身为仆的境地,我是不会去赌这种极小的可能性的。”
“总结一下,我现在的生活,第一是自由,第二,它是人的生活。”
“你对这个阶级似乎成见很深。”“你说的对。我的确对它成见很深。所以,我坚持我的观点。”
许明承听她的回答就知道,即使她有心机也不会愿意去攀附某个人。本来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想试探一下。
“下月初三我和几个朋友出去踏青,你要一起吗?就当做是刚才那个回答的谢礼。”“你们出去玩,我去做什么?谢礼就不必了,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的想法太过离经叛道。”
“等等,那我出钱雇你。”阳均放下开门的手,“雇我?你雇我做什么,总不能叫我去玩吧?”
“既然你不愿做侍女是不想卖身,那我雇你来当我一天的侍女,你总该没有顾虑了吧。”“那你出多少钱?”
“一两银子。这个工钱比你做许多事都高了吧?”阳均没有马上接话,她想:听起来还行,只是轻功是人生大事。一两银子不过是一小笔钱财,和轻功比它又不太值当,为了它翘掉练功不太划算。
许明承看她久不说话,以为她对价钱不满意,“那,十两。”阳均回过神来,“十两?真的只是做侍女?你不会让我去做别的什么事吧?”
“……”“十两确实很打动我,但是我那天有别的安排,这钱我就不赚了。”“那天是上巳节,你有什么事?”“上巳节?”
阳均没听说过这个节日,打算回去问问再说。“你容我回去想想,我初二答复你。”
“等等,初二我不在家中。这枚玉佩你拿给门房看,证明你的可信后,他才会将你的信递到我这里来。”他将玉佩递给阳均。
阳均哭笑不得地收下。“好好好,我会的。天色已晚,你也早点回家。再见。”再磨蹭下去,菜都冷了。而且她还要去买药呢。
还好这里离红柳巷并不远。阳均去买了药,到家菜还是温热的。买药时药铺的学徒不停地打听她的信息,她心中暗自警觉,前几个问题说谎应付,后面假装生气不再回答他的问题。
回家的路上,她想到,是不是叶因玉昨晚惹的事太大,行窃的人家吩咐药店的学徒注意买药的人。一般这种事只在家中警戒,没有全城寻找的。还好自己刚才没有泄露什么关键信息。
至于危险,并没有。之前阳均打了几天晚工,红柳巷晚上游荡的小混混被她揍了个遍,那以后这里晚上就很安全了。跟踪她的人,也没有。
叶因玉给阳均伪造的身份是失去双亲,到京城投奔亲戚的可怜少女,左邻右舍的大婶和姐姐都对她很同情。有一两家还时常邀她上门吃饭,她顾忌到自己的头发,而且也不想欠人情所以没有去。
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姐姐妹妹也会送些果子和小吃给她。阳均只留下三道菜,其他的都送出去。
这条巷子里的女人多是织工绣娘,平时工作很伤眼睛。阳均倒是很想帮他们,但是她是个废物的穿越者,她什么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