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不住地往下流,两只杏眼眨都不眨一下,一边摇晃,一边喊道:“夫人!夫人!快来人啊!”
许文昌和众人闻声跑了过来,林峰忙道:“公子,我去叫郎中!”说完一溜烟就跑远了。
许文昌蹲在季瑶身前,见她没有丝毫意识,站起身,直接将季瑶抱了起来,放在里屋的床上。
春梅见状,对站了一屋子的婢女道:“都别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有事会喊你们的。”
林峰刚跑出门,站在门外解着拴在马车前的马,一辆马车就驶了过来,好巧不巧,正正地停在了林峰面前,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位身穿灰绿色衣袍的老者。
老者鬓发全白,微微有些发胖,脸圆眼小,一笑就彻底看不见双眼了,看上去和蔼可亲的。
老者虽胖,脚步却很轻盈,快步上前,问道:“这位小伙子,住在这里的可是一位姓许的公子?”
林峰一边牵马,一边道,“是。”
急促的应了一句,翻身就要上马,被灿禾一拉伤腿,直接给拽了下来,伤口险些崩开,疼的林峰直咧嘴。
灿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干嘛去呀,这么着急?”
林峰解释道:“我有急事,您……”话还没说完,灿禾上前一步,拽着林峰的袖子,道:“我不问别人,就问你。”
林峰知道找郎中一事耽搁不得,坦言道:“我家夫人病了,我得去找郎中,真没时间在这跟你周旋。”说完又要翻身上马。
灿禾忙道:“我就是郎中啊。”
林峰怀疑地看了看灿禾一脸真诚的表情,不信道:“你是郎中?”
灿禾点点头,朝一旁的小男孩招手道:“小粒,把药箱拿来。”
金粒忙爬上马车,从里面扒拉出来一个药箱,看上去有些年头,箱子是用上好的黄桃木制成,表面已经被摸得发光。为了方便使用,药箱上面和侧面都能打开。
金粒拿过药箱,灿禾就道:“我们赶紧进去吧。”
林峰一听这话,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阻拦道:“你们是谁呀,真是郎中?为何来找我家公子?!”
说辞想了一路,早就想好了,灿禾笑笑,回道:“在下金灿禾,这是我小孙子,金粒,世代从医,口碑很好的。听人说你们这有一位姑娘离奇失忆,就连乔西那家伙都治不好,我们爷俩就想过来瞧瞧。
诶,你不是说救人吗?救人要紧,救人要紧!赶紧进去吧!”
说完,又轻轻踹了一脚,正好踢在了林峰的伤口上,得,好不容易养的伤口,彻底崩开了。
林峰疼的踉跄一下,拖着一只伤腿走不了,灿禾拉着金粒,大摇大摆地走进大门,喊道:“我是郎中,我的病人呢?”
勉正殿,季昌换好一身猎服,要去猎场练箭,前面不远处匆匆忙忙走过来几名宫女,脸色恐慌,脚步匆忙,季昌问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三名小宫女一见是季昌,吓得腿软,手忙脚乱地跪在地上,一株荷花轱辘轱辘地从一名小宫女身后滚了出来,花苞尚未开放,看花柄处的伤口,是刚被剪下来不久的。
季昌一双杏眼中露出一丝愤怒,“宫里不许出现荷花,你们不清楚吗?”
三名小宫女颤颤巍巍地往后缩了缩,头埋得更低了。
季昌长叹一口气,还好阿姐此时不在宫内,不然见到这花,不知又会发生什么。“这花从哪来的?”
其中一位小宫女用尽乎蚊子一般细微的声音回道:“回…伯爷,是后花园一角的泥沼中,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几株荷花……”
季昌道:“处理干净,多找些人,连根拔了。”
这么把花剪下来,过些日子不又长出来了?
季昌说完,本想大步走开,不经意瞥见那朵轱辘出来的荷花花苞,又停下了脚步。
季夫人生前,最喜荷花,父伯为了讨夫人欢喜,置办了那一片“荷塘月色”,自从父伯去了大周,阿娘就日日守在荷塘边,看花开花谢。
后来,满塘荷花都凋落了,触景伤情,季瑶下令封了荷塘。荷塘枯了,月色下的家人,也不再了。
季昌对花漓道:“每次见到荷花,阿姐都会想到阿娘,每一朵,朵朵中,都是阿娘的影子。
既然伤怀,不如不见。你们把这些花好生安放,勿要随意丢弃。”说完,大步离开。
何止是荷花,季夫人当年最拿手的桂花枣酥,他们姐弟两也不吃了。
记忆会被繁琐的事物慢慢冲淡,但眼睛看到的,口中尝到的,都会,事与愿违地唤醒埋藏在心底的这些记忆。
每每记起,如刀刺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