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相似的杏眼,满是杀气和得意,微扬的嘴角,与他年轻时一模一样,似是在嘲讽他的无能,在挑衅他。
李珉翻找出时尚的那块龙令,千算万算,谋了皇位,杀了时尚,却偏偏栽在了自己的亲闺女手中。岂不让后人笑话?
时尚宁愿将龙令交给一个黄毛丫头,也不愿交给自己,让李珉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是他的东西,终究要拿回来。
不是他的,得不到毁了也罢。
殿内烛火摇曳,风雨欲来。
宇文府,李霁深夜才醒过来,一双杏眸打量着头顶的深色床幔,愣了半天,头才不那么疼,缓缓坐起身,看见坐在烛灯前的墨染,一只手撑在桌上,闭着眼,眉眼在烛光中尽显温柔。
李霁不想打破这一时的安宁,单脚下床,刚碰到鞋,墨染的一双黑眸便睁开,侧头看来,就看到李霁已坐起身。
李霁问道:“什么时辰了?”
墨染起身走过去,回道:“酉时三刻。”
李霁心下了然,时妙和宇文燿怕是已经睡下,躺了半日的她此时有些气闷,便道:“扶我出去透透气。”
墨染帮李霁披上大氅,出宫近两个月,李霁瘦了许多,如今白皙的脖颈,仿佛挂不住大氅的系绳。
李霁拢了拢大氅,推开门便发现守在门外惊醒的小厮。
小厮道:“姑娘,姑爷,安。老爷和夫人在后院等着...”
李霁没想到时妙和宇文燿还在等自己,打断道:“劳烦带路。”而墨染则沉浸在那声“姑爷”里。
白日里,墨染抱着李霁进府,打倒几名拦路的小厮,时妙闻声赶来,高举的长枪又放了下来。
时妙貌似说了一声,“引姑娘姑爷去客房休息。”
小路上隔十步便挂了一盏灯笼,从客房到时妙住的院子并不远,李霁走走歇歇却觉得这条路似是永远走不到头。
小厮在前引路,并未催促。白日里见到墨染抱着李霁进来,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墨染抱进来的是一具尸体,而后见墨染与夫人说了两句,夫人竟哭了。
小厮偷偷瞥了一眼李霁,即便受病痛折磨,李霁也走得端正,脚步虚浮却不急不乱,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和走在一旁的姑爷比起来,姑娘长相就算一般了,而且还病怏怏的,可他却觉得两人十分般配,单单是站在一起,就给人一种天造地设的感觉,似乎是因为姑爷看向姑娘的眼神,和老爷看向夫人的眼神相似,极其珍视,却又有些许不同。
李霁见路越走越偏,也有些力不从心,问道:“还有多远?”
小厮被她这一问,惊觉自己刚刚看得入神,竟一时带错了路,仅仅是转错了一个弯,走错了一扇院门,就被姑娘发现了!
小厮急忙道歉,“对不起姑娘,小的一时出神,带错了路。”
李霁停下微微发颤的双腿,裹着大氅靠在一旁假山上,真的走不动了,笑道:“好大的院子。”神色间没有一丝气恼。
小厮回道:“夫人喜欢种些花花草草,老爷便置办了这处大院子。”
趁着不甚清亮的灯光,小厮一一为李霁介绍着周围的花草,刚刚的窘迫也消散了大半。
李霁缓了口气,便要直起身子继续走,墨染上前一步,贴上了她的身子,“干什么”三个字还未说出,就被墨染打横抱了起来。
李霁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氅,墨染就像抱着一只圆毛白狐狸。双手抱着的极轻,心中放着的却极重。
小厮也是一惊,就听到从墨染口中飘来两个字,似有不耐:“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