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通勤来说,徐致成住公寓自然是比住在城郊的别墅更方便些。
中餐的丰盛自然比起西餐更适合中国人的团聚,晚餐吃得甚至欢畅。
许家富贵的程度虽然不敌徐家,但姐夫许西岭向来吃喝讲究,家里仆佣众多。
幸而徐致成之前经常住在姐姐家,对许家十分熟悉,对众人也不陌生,走时他礼貌地和许家老小一一打招呼。
管家老许送他出门时,拉住他说道:“致成啊,尚城公寓那边现在有个现成的阿姨,姓沈。她的亲戚和我家老爷子相熟,我看她有些心术不正、不太本分的样子,过两天我重新安排个阿姨过去!”
徐致成听后愣了一下,随即摆手:“许伯,不用麻烦!我总共在国内就待半个月,平常也不会在公寓用饭。下星期还要去无锡出差一段时间,其实原本也不用安排阿姨。”
*
尚程公寓闹中取静,环境优雅。
住这里的业主们虽说不上非富即贵,但总体来说也是有一定财力的人士。毕竟像S市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即使“老破小”的价格也足以使年轻人掏空口袋,望而却步。
小区的绿化不错,徐致成犹记得三年前回国被大姐拉去签订合同的那天,还闻到了小区绿化带里的橘子花香。
月如钩,晚风拂面。
商务车缓缓向小区地库行驶。徐致成打开车窗,却并未闻到有橘子花的香味。
也是,如今才三月底。看来还要过一阵才会闻到花香吧,
走的时候——花会开么?
司机小陈从后备箱帮徐致成拿了行李,又在楼道门口刷了门禁,十分麻利地进了电梯,按好了楼层。
出了电梯,徐致成便看到灯下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灰色棉服的女子。
口罩严严实实遮住了她半张脸,正垫着脚朝他们张望。
“哇!小沈阿姨你.......啥情况啊?怎么几天不见变得这么憔悴了,你穿那么多不热么?”司机小陈上前对那女子喊道。
那女子微微愣了愣,欠了身,细声细气地喊了声:“徐总好!小陈好!”
徐致成见这阿姨给人的感觉像老照片上的民国妇女——含胸驼背,死气沉沉。
大晚上见着真有些诡异。
他对那阿姨点了点头,迈入室内。
这是一套楼上楼下的复式公寓,美式装修,简洁而温馨,基本和音岚发给他看的装修效果图无异。
徐致成一进屋就脱下了外套。
身后那阿姨倒是跟上来,殷勤地把大衣接了过去。
突然空气中飘来一阵刺鼻的酒精味,他转头便发现沈阿姨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瓶酒精喷雾,正对着大衣一阵乱喷。
徐致成微微皱眉,正想说话。
那沈阿姨又蹲下身,拿起酒精开始喷洒行李箱的四个轮子。
“我.......不喜欢酒精的味道!”
徐致成个子很高,声音冰冷,对着半蹲着的林静,可谓是居高临下。
那女人听到这话,忙站起身,慌慌张张地说:“那等您休息后,我再用酒精湿巾擦拭吧?”
徐致成耐着性子,闷闷地道:“我和行李箱已经进行了十四天的隔离。”
他忽然觉得有些累,不愿和这个奇怪的女人继续交谈什么,于是提起了自己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呵,这沈阿姨“心术不正”倒没发现。
但洁癖和神经质看起来倒是不轻。
林静见雇主有些不快,心中却不以为然。反正自己包裹得这样严实,刚刚都没敢看雇主一眼,总不会有人再说她“狐媚子”了吧!
可是一想到明天早上的早餐,还需要问一下雇主大人的需求,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二楼,远远地在门口问道:“徐总,早餐的话,豆浆和油条可以吗?”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飘来一个字“嗯......”
林静对徐致成的这个“嗯”字,并没觉得有什么意见。
因为,她忙着操心自己的事。
那日林静苏醒后第一时间就去找“自己”的下落。
她不敢贸然扯下口罩在父母面前露面,神出鬼没般地在医院守了几天,才等来消息——“自己”竟然脑部受伤成了“植物人”。
林静搓摸着她现在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一时悲从中来,不知如何是好。她甚至打算跑到父亲的跟前,自荐去给“自己”当护工。
毕竟——再好的护工也不及她本人尽心。
可当她亲眼目睹“自己”躺在病床上插着管子,头发剃光,却毫无意识的样子,一下子就丧失了冲到父母跟前的勇气。
哪怕现在她脑中还是林静的所思所想,但林静的物理属性和社会属性都还属于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
也是啊,两个老人眼中的女儿虽然昏迷,但毕竟还活着,
她又能算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