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事。”
文承扬唇:“所以?”
“你大义灭亲,是因他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
文承抵笔沉思,似乎看见了难以决断的问题,罗少知耐心等着,等到他将书本翻过一页,听见他缓缓地说:“旁人都说我疯魔入骨、六亲不认,你就没想过,或许我只是邪恶毒辣,看他不顺眼,便想至他于死地呢?”
“你不是这样的人。”
“不,你错了,”文承轻笑,“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把笔扔了,笔上的黑墨溅到书案与暖炉上,痕迹清晰。
忽然,文承猛地抓住手边的书页,罗少知惊然,就见他随手将几张书页蹂丨躏撕烂,发出惊心的裂声,随后震然拍案,狠戾道:“我天生便是这样的人!寡情绝义,睚眦必报,凡是我厌恨的人,必定挫骨扬灰、赶尽杀绝,一个都不会放过!”
骤然失控,文承病白的脸上弥漫着浓浓死气,眼中的恨与狠仿佛有了实质。
他眼角那点刺眼的红,像是行虐后沾溅的鲜血,整个人犹如深渊地狱中爬出的恶鬼,阴森之极。
罗少知惊慌无措,她在畏惧的同时捕捉到文承话中的重点,心脏倏地一紧。
睚眦必报。
所以,大公子确实对他做了些什么。
……
从眠花阁出来后,罗少知攥着步摇于东珠,伫立在阁门边许久未动。
飞飞原先正在对面廊下和福祥拌嘴,见罗少知出来高高兴兴地赶上来,但走近看清她凌乱的头发与失神的表情,顿时脸色大变,冲上来道:“小姐!怎么了?”
福祥也跟了上来,见罗少知这副模样,也慌了,“罗小姐?”
罗少知在两人叠声下回醒,下意识退了一步,挡住阁门,“没事。”
福祥担忧,“我家侯爷……”
“别你家侯爷了!”飞飞着急,“小姐,怎么了这是?”
罗少知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安抚,转而对福祥道:“侯爷在休息,你等会儿再进去吧。”
福祥微愣。
飞飞不满:“小姐……”
罗少知摇了摇头,将步摇和东珠一起放入飞飞手中,轻声道:“我不小心把步摇弄坏了,这是贵妃娘娘赏的东西,先回去吧。”
说罢她拉着飞飞,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前飞飞瞪了福祥一眼,福祥没顾上回,守在阁门边,表情格外凝重。
大约等了一炷香的工夫,阁内传来文承低哑的声音:“福祥。”
“侯爷。”
“进来。”
福祥立即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是。”
阁内是暖的,空气中有檀香,福祥绕过排立的博古书架,便见文承坐在书案边一动不动。
窗外光浅,角落昏暗,地上躺着毛笔和几片凄零碎纸,书案与暖炉上都有墨水的痕迹。
文承陷没在半暗之中,苍白的脸庞上面无表情,望着地面的狼藉,周身被无形而凛冽的寒气所萦绕。
福祥瞧他眼神诡谲,便晓得,侯爷这是又犯病了。
因着耳疾的缘故,癔症犯了,文承常产生无数人在耳边嘶吼哭喊的幻觉,因而每每犯病他都会将自己关在房中几天不见人。
但瞧眼下这情形,侯爷是已经醒了?
福祥心里没底,从前侯爷从未在犯病的时候叫他进去过,这还是头一遭。
文承开口,嗓音沙哑,“福祥。”
福祥忙道:“是,侯爷,小的在。”
文承:“她哭了吗?”
福祥茫然:“啊?”
文承眼神寂寂,重复问了一遍:“出去时,她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