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士兵这个态度,林白顿感不妙。他也没有傻到再抗议,偷偷牵起谢宓的手,显得安静且听话。
征兵登记处设在城内,士兵想独占赏钱,也没让其他士兵帮忙,打声招呼就领着两人离开。
林白观察四周,趁士兵不注意,低声对谢宓嘱咐道:“看准时机,我推你,你就跑。”
林白已经计划好了,等离城门远了,他就上前缠住士兵,让谢宓赶紧跑。
刚刚那家人塞银子士兵都不肯放人,可见罪责之大。士兵想要保命,兴许能答应为他们隐瞒。
谢宓却不赞同这样的计划。她想参军的念头固然冲动,可开口后她越想越觉得可行。
家里落难,与谢家往来交好的人都受到了牵连。现在事情还没彻底结束,谁知道上头会不会彻查追究。她一个女娃,躲又能躲到哪去?军中隐蔽,又能饱腹,即便要打战,也还能当个饱死鬼。
谢宓不是个悲观性子,可她对林白产生了依赖性,自然变着法地劝自己跟紧他。
士兵并未将两人视作威胁,没上绳子和镣铐,只是用枪抵着两人前进。
林白察觉到了谢宓的固执,眼看两次不错的机会都被错过,被谢宓气得头疼。林白觉得自己离老乞丐的结局不远了,要不然他怎么那么理解对方,完全代入了曾经被自己气得冒险远行的老乞丐。
眼看征兵的摊子越来越近,林白他们已经无处可逃。林白不得不转变心态,希望谢宓能够选上。否则若是被赶出去,谢宓一个人在城外,绝对没有活路。
“张哥,李副尉那不是还缺人,你帮我看看这两个怎么样?”
征兵摊有个做记录的主事,旁边有八个士兵护卫,士兵一来到这里就放松了戒备,他上前跟主事陪着笑脸攀关系。
主事这些日子见惯了这种情况,有些爱答不理地瞥了士兵一眼。主事端着架子,上下打量林白二人。
“这才多大个,有十二吗?”主事不想让士兵轻易过关,干这活要的就是油水,否则谁愿意太阳底下熬啊。
士兵也就十七八的年纪,也不经吓。被主事这么一说就慌了,他知道小的那个差了些,可大的那个,差不多了啊。
此刻的士兵哪里还想塞两人,就觉得林白能顺利进去都不错了。
“张哥、主事……”士兵有些着急。“您看……他亲口说的,有十二了。”
主事就不爱跟这些没眼见的打交道,他嫌弃地起身、围着林白转了一圈,故意嘟囔道:“哪里捡来的小叫花子,别是来军中混饭吃的。”
林白看出了主事的意思,但他不敢轻举妄动,心里还是抱希望能不能被驱逐开,留在这城里。
“主事……”士兵见状,忙上前将主事拽一边。他低声跟主事商量道:“主事,不差了,军中好些个都没这个头呢。”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办事寻私吗!你将他籍账调来,满十二我二话不说放他进去!”
士兵哪有什么籍账,一看林白那样,也知道不可能有。
“主事,您别生气。我嘴笨,不会说话!您消消气,帮我看看,这可怎么是好。”
士兵一服软,主事就知道成了。他看似为难地念叨道:“看你应该办差不久,我不跟你计较。以后说话过点脑子,若被别人听到,别怪我向上头禀明,治你的罪!”
“是、是是。”
能当上军中主事,不仅识字,军中也有不小的关系。士兵哪里敢惹对方,自然对方怎么说就怎么做。“那依您的意思……”
“这么着吧。”主事又再次打量林白,脸上满是嫌弃。“送进去也不是不行,就是百长那边……”
主事做了个搓银子的手势,士兵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都依您、都依您的意思。”
“什么叫我的意思?”主事还在装样。“你歪瓜裂枣,送到百长那,不给点好处,谁愿意要!”
“是是,您说得对。您看看,得出多少?”
说到银子,两人倒是默契地避开林白他们。
“依我看,得这个数……”主事比了个手指。
这就一两银子了!收这么一个兵,也才给二两。
“这……”士兵有些肉疼,他自己也想留一些。便道:“这小子能同意吗?”
“这有什么!给他们一口吃的都不错了!”主事心狠,看人眼光也毒。见林白他们两个孩子来,就知道家里多半没什么人,闹不来的。
“好。”士兵虽有为难,但还是试着上前,跟林白沟通。“小子,你个头还差些,好在主事心善,答应放你进去。就是这慰钱,只能给五钱银子。”
林白以前在兴州可是问过价的,骤听五钱银子,心里忍不住骂他们心黑。
“那我这兄弟……”林白挂心着谢宓。
“放心,我把他送出去,你让他帮你拿着钱,回去给你父母报信。”
士兵嘴上说得好听,一看就是半点通融不得。没等林白辩驳,后头的主事听了,忙开口道:“回去?回去做什么?两个都来这里登记!”
钱谈妥了,矮半个头早就不成问题。主事一开始也是糊弄士兵的。
现在军中吃紧,副尉的征兵压力很大,连带他们这些办差的,也天天挨骂。听说,副尉已经有想法,想派兵到乡下挨家挨户搜人抓人了。
主事哪有让送上门的兵,逃掉的道理。
“主事?这个也行?”士兵指了指谢宓。
主事道:“我帮你跟百长说说,毕竟大老远来的,再把人赶回去也不是事。”
士兵这些高兴了,两人他可以拿一两银子,这钱拿得可比城门走关系的安心。
“谢谢主事,谢谢主事。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快来主事这登记!”士兵推搡着林白和谢宓,态度严厉,生怕两人赖账。
眼看卖身从军已成定局,林白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牵着谢宓走向摊子。
主事说是登记,其实就是记个姓名来处,压根没有审核环节。
“姓名,几岁了,打哪来的?”主事在摊子桌后坐下,提笔询问道。
“大富,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