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留仙门早就陷入一片沉静。
傅时于拖着一条断腿,踉踉跄跄往前走。
今日郝师弟说秦师妹困在山上,叫他帮忙上去看看。
他虽想过这是不是郝常安耍他的新手段,但放心不下秦师妹,他还是去了。
一到山上他就陷入了郝常安设置的阵法。
那不是什么难以破解的东西。
他自嘲的弯了下嘴角。
如果是以前,这种阵法他屈屈手指就能化解,可如今,他全身灵脉尽碎,根骨也坏了个干净,聚集灵气都成了奢望中的事,要想从那阵法出来,自然要花费大力气。
他整整一天都耗在上边。
刚开始郝常安还在一旁嘲笑他,叫他废物,说如果跪下给他磕两个头,就放他出来。
傅时于没理他,用可以称得上笨拙的方法一遍遍聚集灵气。
后面郝常安觉得没意思,把他一个人扔在了山上。
直到刚才,他才终于破解开阵法。
只可惜天黑山高,他摔断了腿。
他路过一座座灵力丰沛的山峰,越走越偏,越走越偏,最后停在一座破落的院子前。
自从他修为尽毁,就被发配到这间院落。
毕竟留仙门不养废人,可他又情况特殊,不得不留他下来。
但谁又会让废人享受资源呢?
他借着月光往屋子方向走,结果不慎被纠结在一起的枯枝绊倒。
他一条腿断着,没法掌握身体平衡,整个人在草丛里摔得七荤八素。
他从晕头昏脑中缓过神,一眼就看见自己前面的小蛇。
赤红色的蛇皮,在月光下尤为漂亮。
好像是受了重伤,此时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
傅时于挣扎着站起来,小心翼翼将小蛇捧在掌心,一种同病相怜的苦楚忽然而生。
他摸了摸毫无动静的小可怜,“你也受伤了吗?”
小蛇静静的。
傅时于一手捧着她,一手拖着腿,慢慢挪到屋子,推开了门。
他在桌上用旧衣裳为她絮了个窝,声音几分无奈。
“我现在也没本事啦,只能给你提供个住所,能不能缓过来,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他拖着断腿费劲的上了床,扯过满是发霉味道的被子,在疼痛中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还没挣开眼睛,就被人连着被子一起拽到了地上。
傅时于在朦胧中看见郝常安。
郝常安捂了捂鼻子,嫌弃似的把他身上的被子踢到一边,又看了看外边聚集过来的师兄弟,得意的挑眉,语气挑衅。
“傅师兄,外边师兄弟都等你传授剑法呢,你这成了废人,修炼时应该早起的规矩也没有了吗?”
傅时于摔断了腿,这会比昨日还疼,他挣扎了半天,仍旧站不起来。
郝常安很满意他的狼狈。
他走近傅时于,假装不经意的没站住,一脚踩在了他的断腿上。
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
傅时于咬紧嘴唇才没痛叫出声,可额间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傅时于好半天才抓住床沿,费力要起来。
他艰难地站起一半,郝常安就一脚踢在他断腿上,将他重新踢回去。
他重新站起来,郝常安又再一次将他踢倒。
循环往复。
直到郝常安玩够了,才故意加大声音,“傅师兄,你这腿坏的可真不巧,下个月掌门收徒大比你是参加不了了吧。”
他眼神满是恶意,“还真是可惜呢,傅师兄心心念念这样久的掌门弟子,就这样失之交臂了。”
他哼笑一声往外走,周遭的讨论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你们看郝常安得意的样子,要不是为了救他,傅师兄能变成今天这样?”
“他不但不感恩,还变本加厉的侮辱师兄,还将他赶到这种地方来住。”
“谁不知道他记恨傅师兄啊,咱们这一波外门弟子,就属傅师兄天分最高,修为最好,然后才能轮得到他,哪次弟子大比,有傅师兄压着,他都只能拿第二。”
“可不,这回没了傅师兄在他前头,这掌门弟子的位置不就非他莫属了?”
也正是因为非他莫属,郝常安又是个睚眦必报的真小人,他们也根本不敢帮助傅师兄,只能在离开前感叹。
“傅师兄命真苦,生身父母是那样,现在又碰见个郝常安,哎。”
“就是,依我看,傅师兄就不该救他,就让他被冰塔里那妖怪吃了正好。”
声音逐渐远去。
傅时于好半天才松开捏紧的拳,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抬眼,就看见昨天带回来的小红蛇滴溜溜的一双眼睛,正盘在他做的窝里看他。
他忽视身上的疼痛,高兴道,“你醒了?”
殷念念瞧了一眼他的断腿。
其实她从郝常安拖他下地那会就醒了,只是刚才的事情,几位当事人都过于投入,没人注意到而已。
傅时于急得团团转,他问,“你饿不饿,渴不渴,身上还难受吗?”
殷念念大概知道这人为什么被人欺负了。
谁会对着一条蛇不断询问饥渴,蛇能听懂吗?
好吧,她还真能。
只是她现在被踏雪仙尊一掌拍回原形,身上的灵力聚不起来,被说变回人身,就是说话都难。
而且由于一条没有灵力蛇的普通反应--她饿了。
她盘在桌子上和傅时于大眼瞪小眼,试图用自己目前的绿豆大的眼睛表达出需要进食的欲望。
一人一蛇对视半天,傅时于终于了悟她的意思,从身上掏了枚果子放到桌上。
“今天这么一闹,估计我的早饭又没了,这是我从后山摘的果子,你吃点垫垫。”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傻。
“蛇应该不吃果子吧。”
他伸手想要拿回果子,殷念念眼急嘴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