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集的箭矢风暴中,前线的数十台云梯遭受重创,但这并未撼动整体的战局。
洛阳城内的火箭储备显然无法维持这样高强度的防御。
不久之后,新的云梯再次涌入战场,又有许多饥兵被驱赶上前,重新扛起散落的云梯。
经历了先前的猛烈攻击,城墙上的火力有所减弱。
眼看云梯即将再次竖立,叛军们几乎要爆发出胜利的欢呼。
然而,就在这时,城墙上突然投掷下无数瓶罐,它们在空中破裂,白色的粉末随之四散飘落。
众多饥兵嗅到了刺鼻的气味,茫然不知所措。
突然,一声刺耳的痛呼划破天际:“是灰瓶,快闭眼!”
紧接着,如同暴雨般的瓶子从城墙倾泻而下,在地面上爆裂,石灰粉末迅速扩散,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雾霭。
痛苦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无论是饥兵还是步卒,都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捂着双眼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我的眼睛……”
哀嚎声不绝于耳。
城墙上投掷下来的,正是守城的致命武器——灰瓶,里面装满了石灰。
这些瓶子一旦落地破碎,石灰粉末便会随风四处飘散。
一旦进入眼睛,剧烈的疼痛使人无法睁开双眼,长期下去,将会导致失明。
通常情况下,如果不慎让生石灰进入眼睛,不能用水清洗,只能用菜油来缓解。
但在攻城战中,用油来清洗是绝对不可能的。
油的价值,远超一条生命。
即使流贼知道这个办法,也未必愿意去用。
战场上,白色粉末铺满地面。
许多流贼头上和身上都沾满了这种物质。
即便侥幸避开了眼睛的伤害,他们也都咳嗽不止,呼吸难受。
顿时,城下的叛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看到城下的情景,王长义兴奋异常,他急忙下令:“放檑石!”
城墙上布满了小型抛石机,旁边堆放着各种大小的石头。
聚集在抛石机周围的,是协助守城的乡勇和民兵,尽管他们缺乏战斗经验,但投掷灰瓶和檑石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事。
在王长义的指挥下,他们急忙将檑石装入抛石机的勺子里。
不管什么瞄准,只要朝着城下抛掷就行。
由于城下原本就挤满了攻城的叛军,根本无需瞄准,再加上无数灰瓶的攻击,城下已经是一片白茫茫,视线模糊。
流贼又怎能躲过城上如雨点般落下的檑石呢?
灰瓶的投掷后,密集的檑石也如天降之灾般坠落,城下响起了阵阵令人心悸的惨叫声。
许多四处逃窜的流贼,被落下的檑石直接击中。
丢下的檑石,重量往往达到几十斤,再加上从十几米高空坠落的冲击力,其破坏力可想而知。
一旦击中,往往是筋骨断裂的结果。
许多流贼的头部遭到重击,甚至当场被砸成肉泥。
一些步卒试图用盾牌抵挡,但在强大的重量下毫无作用,也被砸得骨折嚎叫。
其中,还有不少檑石被打磨成圆滚状。
从城头落下后,在地上弹跳滚动,不知碾断了多少流贼的脚踝。
城下的流贼实在太过密集了。
以至于一些力量出众的乡勇民兵,甚至不需要抛石机,随便举起一块檑石投掷下去,十有八九也能击中一个流贼。
城墙之上,灰瓶与檑石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流贼愈发陷入混乱。
周围的人要么捂着双眼凄厉地嚎叫,要么被檑石砸得粉身碎骨。
之前流贼们冲锋过来的那股勇气,已经荡然无存。
他们纷纷丢下手中的云梯或者武器盾牌,不顾一切往回逃窜。
然而,进入容易退出难。
护城河内侧,流贼在越过这堵羊马墙的时候,在外侧使用了门板作为辅助。
但在羊马墙的内侧,却没有任何支撑物。
想要直接从近三米高的围墙上,跳翻过去。
大多数流贼是绝对做不到的。
而在这混乱的情况下,当场不知有多少人被踩踏致死。
城上之人看到城下叛军的狼狈样子,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最终,这一波流贼的进攻宣告结束。
只有极少流贼逃窜而出,羊马墙内外尽是满地的尸体和伤者。
……
灰瓶抛出的生石灰雾尘逐渐消散,羊马墙内的流贼能逃的都已经逃走了。
吴春章站在城头,望着城下,心中不禁抽了一下:“真是太惨了……”
城下,从城墙到羊马墙之间的空地上,堆满了血肉模糊的残骸,各种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散乱的内脏更是数不清。
尸体一层堆着一层,尤其是在羊马墙边上,尸体堆积如山,许多尸体的形状破碎不堪,显然是在逃命时被硬生生踩踏致死的。
地面上到处是鲜血,在严寒天气中迅速凝结成冰。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欲呕的血腥味。
还不时传来一阵阵绝望的嚎叫和哭声。
城下有许多被檑石砸伤的流贼,还有那些双眼被石灰灼伤失明的流贼,他们无力逃脱,只能等待死亡降临。
也有许多浑身沾满石灰粉末、双腿砸断的流贼在地上艰难地爬行,哀嚎着呼救。
看到这样子,城头上的欢呼声渐渐低了下来。
许多人开始呕吐,众人中很多人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残酷的战争。
吴春章所率领的这支军队是作为城防的最后防线。
刚才并没有参与战斗,但城下的情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他手下的新军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目睹,如此大规模残酷的景象。
不过,新军中的各级伍长、甲长、把队,都是经历过慎水河畔等战役的老兵。
对于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