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她手指的方向，淡淡道：“房卡呢？”
“哦，对，您不说我都忘记了。非常抱歉。给，这是您的房卡。”
女人佯装了两秒惊讶，然后又挂起格式化的笑容打开抽屉，拿起一张薄薄的卡片递给她。
卡片上画满了血丝密布，仿佛随时都会爆炸的眼球。无数眼球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直勾勾地盯着顾客，令人极度生理不适。
一行数字隐藏在这些纷杂的图案里，温橙橙微微眯眼才看清。
Ａ１３４０９。
“对了，这个也给您。”她刚刚看清，女人又递来一把匕首，巧笑嫣然：“虽然我们这里十分安全……不过，对于刚刚入住的新手来说还是小心为妙。您说呢？”
“谢谢。”
温橙橙微微一笑，转身走去电梯。
电梯藏在角落，又被两株绿植夹在中间，光线十分昏暗。她伸出的手指顿了顿，收回来。
按钮上有丝干涸的血迹。
有点脏。
她举起匕首，用刀柄戳向按钮。
１３楼的电梯迅速向下运行。
两秒后，数字从１３跳成了０，银白色的电梯门在身前缓缓拉开——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温橙橙下意识蹙眉，电梯门已经完全打开。一尊六臂的河童雕像坐在她对面，狞笑的嘴唇下翻出两颗獠牙。
电梯四壁血迹斑斑，狭小的空间内几乎没有落脚之地。
乍看上去这就宛如一个邪神庙，雕像是神明，坐电梯的倒霉蛋是祭品。一旦踏入，就会被河童三对利爪撕得粉碎。
“什，什么玩意啊！”
她身后传来一声尖叫，还有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的动静。
温橙橙没理会，袖中飞出一张纸，落地瞬间变成一只硕大的□□，贪婪地吮吸着鲜血。
如果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大楼，兴许还有闲心叫服务员来清理下电梯。
但这不是第一次了。
纵使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工作人员的恶心她还是记得很清楚。
就算只是找保洁要个拖把，也会被推三阻四，各种干扰。
还是自己来吧。
温橙橙垂眸，指尖微动，吸足鲜血的□□陡然跃起，啪一声跳到了河童头上。
她微微歪头，略加审视。
不行。
原以为□□和河童是绝配。没想到她剪的□□太精致了，与河童粗糙的丑陋格格不入。
她已有干净的落脚之地，收回□□走进电梯，用刀柄按了下写着１的按钮后，就将匕首收了起来。
前台的心思她哪里看不出，不就是想给她提供破坏公物的道具吗？她还真用不着。
“哎？等等！等一下！等一下我！”
刚刚跌坐在地的男人爬了起来，大叫着往这边冲来。
电梯门缓缓关闭。
“等下我啊！”
手掌扑到温橙橙眼前的刹那，门缝完全合拢。
连声音也被完全隔绝了，霎时间，寂静如死。
白光闪烁起来，电梯陡然向下坠落。
“嘻嘻嘻嘻嘻……”一阵奸笑声从背后响起，寒意随之弥漫开来，浸透骨髓：“你按错了，笨蛋。”
温橙橙没说话。
甚至没转身。
甚至……
河童从电梯上的反光看见，这个人甚至没睁眼！
他大怒：“蠢货，你要为此受到惩罚！”
沉重的石块与金属摩擦声传来，整个电梯都随着石雕的挪动而震颤，灯光也闪烁得愈发频繁。
温橙橙半抬眼皮，通过电梯反射，她看见河童的嘴角咧到耳根，带着这种怪异贪婪的笑容步步逼近，身形变得越来越庞大。两滴绿色的粘液垂在獠牙上，摇摇欲坠。一阵阵寒气从那张深不可测的漆黑大嘴里散发，同石雕的影子一起，牢牢罩住了她。
她就这么看着，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直到河童破防骂她：“你怎么回事？！又聋又瞎？”
“没有啊。”温橙橙神色淡淡：“我只是脑子有问题。”
河童：“什么问题？”
温橙橙：“看不见丑东西。”
“你说我是丑东西？！”
“怎么会？我不是看得见您吗？您在我眼里，就犹如清晨六点的红玫瑰，夜半时分的白月光，美轮美奂美不胜收，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如果可以，我有幸知道您的联系方式吗？”
河童：啊？
他石头做的脑子，一时还加载不了这诸多溢美之词。
等他反应过来时，电梯门已经开了。
温橙橙抬眸确认是一层，径直走了出去，就像电梯里根本没有第二个生物，她也从来没开口说话过。
河童愣了一下。
电梯门正飞速关上。
“喂喂！我的电话是１３——”
砰！
门关上了。
泥土气息和浓郁的腐臭味取代了血腥味。
眼前赫然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植物园，巨型芭蕉叶遮挡了走廊与天光的连接，巨型爬山虎的藤占据了走廊老旧的瓷砖地面。巨大的紫色花朵在绿叶间盛放，散发出腐烂的臭味。
蛇，鼠，虫，蚁，垃圾，以及垃圾一样瘫在走廊上的人，自然一个不少。
只有电梯门口，稍微干净一点。
她看了眼左边，垃圾塞满了过道，更远处，一群灰色的大老鼠在啃食一个人的尸体。
右边，五六条斑斓的红蛇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朝她吐着信子。更远处，一个流浪汉似的男人靠墙坐在垃圾堆里。
她走向这边，踏出第一步时，袖口里便落下一只兔子。
胖胖的兔子少了条腿，胆子却一点不小，蹦跶两下，扑上最近的一条毒蛇就咬。
蛇身在地上抽搐，其余的蛇也纷纷赶来帮忙。六条红蛇和一只白兔子缠在一起，乍看上去如同翻滚的火球。
Ａ１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