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芙蓉落了又开,红色花瓣落在窗棱上。
期颐被四师姐叫醒,捏了捏眉心,强撑着疲惫推开门。
“师姐。”
“小七!阿水发烧了!”四师姐着急,一双眼已经酝满了泪。
“我去看,你别急。”她声音沙哑,“师姐,不能急。”
四师姐捂着嘴点头,眼泪却止不住的掉。
她们来此地已有三月,起初她们给人看病,一切还十分平静。没到有一天从郊外跑来了一个满脸脓疮的人,她和六师姐在救治时才发现此人感染了瘟疫!
待通报到官府时,已经来不及了。短短三日,城里已经发现了十几例,传播速度之广实属罕见。
官府当机立断,封城!
他们又往外递了传信让驻军派兵把城守了起来,四师姐趁机写了封求助信给期颐,让她把最有经验的大师兄和五师兄带来。
期颐收到信后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她和李相夷的婚期就定在今年年末,还有大半年。但随着日子慢慢推进,看着嫁妆渐渐备齐,一点点的把她和李相夷的房子装扮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了一种不真实感。
“很棘手吗?”李相夷见她许久不说话。
期颐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发了许久的呆。“只是觉得,最近事情太多了。”
先是单孤刀申讨金鸳盟不成,和李相夷大吵了一架,再是云彼丘和金鸳盟的角丽谯似有交往,再是师姐被困孤城。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有一张大网把她们死死的网住。
“相夷,你和我一起去吧。”她忽然道,“我总觉得,我不能这么离开。”
“舍不得我?”李相夷逗她,“可是四顾门还需要我坐镇。”
“我不是开玩笑。”她认真的看着李相夷的眼睛,“我总觉得,最近很多事都不对,好像有谁一步步的推着我们前进。”
“自从你和金鸳盟定下契约的事被单师兄知道了,你不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吗?”
“师兄只是生气。”李相夷知道,他和单孤刀的意见第一次出现严重的分歧。“他是怪我落了他面子。”
“你不是第一次落他面子。”期颐道,“从小到大,多少次?他发过火,埋怨过,愤恨过,压抑过。但是他从来没有改变过。”期颐语气严峻。“他从来没有改变过,他想超越你这件事。”
“所以,有些时候,他并不一定是要和你产生分歧,他只是想证明自己比你厉害。”
“好了。”
眼见李相夷挂脸了,期颐还是咬咬牙,把话说清楚,“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人,但是有些时候,别人不会领情。你在那么多门人前落他的面子,他怎么可能会心甘?四顾门上下都看着,江湖都在传,你二人若是不能同心同道,这四顾门,早晚会散!”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李相夷已经脸黑的不能再黑了。
期颐倒是不害怕,她上前一步,要牵他手,李相夷将手背在身后。
她知道这话他听进去了,只是不想入心。
她试探地往他腰上探去,主动靠近他怀里。“相夷,我不是挑拨,只是……子衿虽然有侠气,但好大喜功,眼光不够长远,纪汉佛和江白鹑,虽然重情重义,但死守规矩,彼丘倒还好,可如今和角丽谯却搭上了关系。四顾门上下,就看着你们两个门主。”
“但相夷,你虽是四顾门的门主,在四顾门甚至于江湖都颇有威望。但是单师兄的人脉也不比你少。你们二人如今殊途,我真的,怕你受不住。”
“受不住什么?”
“众叛亲离。”
“毁誉傍身。”
“……”
“小七,你想的太远了。”他伸手把期颐抱紧,“我相信不会有那么一天。”
期颐叹气,她又想起江湖传闻。
李相夷风光霁月,不论正邪两道都尊称他一句李门主。但总有些人,他们都想看月亮会在什么时候湮灭。
她只希望李相夷像长明灯,即使晃晃悠悠,也能在她心里长明不灭。
第二天,期颐带上包裹和五师兄走了。
临走前,她不放心的给李相夷留了一堆药。
“若是我一个人走,我倒是不担心,只是五师兄也走了,你一切小心,不能冲动从事。”
她要离开,李相夷自然不会说些惹她不开心的话,满口答应。
“我现在就希望你早点回来。”他凑近期颐耳边,“我等你回来成亲。”
可这一等,便是三个月。
六师姐在行医中不小心感染了疫病,期颐已经连着三天没合眼了。早上她不过眯了一会儿,六师姐就发烧了,她又得赶过去给她看看。
“师姐,信送出去了吗?”她扯了一个话题,缓解四师姐的情绪。
“送出去了。”她说,“只是我们已有一个月,没收到来信了。”
四师姐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好像在这个讯息里提取到一丝极细的信息。
“小七,咱们是不是……”
“不管是不是,先救六师姐。”她语气平静,“如今府衙里药材已经跟上,证明官府里里并不是都是敌人。但是六师姐这次病的离奇,所以我也不得不怀疑——”
此时,她们刚好站在一片空地上,“这次的疫情,是被人操控的。”
“你是说!”四师姐猛的看她。
期颐手指一竖,“师姐,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这是为什么?”她慌乱,“是谁闹这么大的动静?他的目的呢?”
“走一步看一步。”她道,“如今,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晚些时候我会去找知府大人说这件事,当今之计,是先抓贼。”
“小七……”四师姐咬着下唇。她本不是个爱哭的女子,仗剑行医将近十载,她和六师姐从没遇到过如此棘手之事,以往两人有商有量,如今六师姐危在旦夕,她一时也有些六神无主。“我是不是,不该叫你过来。明明你可以安心在家待嫁的。”
“师姐又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