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西岐麦田。
姬发躺在麦田里,信心十足自己躲在这里绝对不会被哥哥发现,西岐的麦田这么多,哥哥肯定找不到他,到时候他再出现,定会把哥哥吓一跳。
他心满意足地躺着,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鼻尖是小麦的香气,他伸手折了一根叼在嘴里,懒洋洋地舒展着身体。阳光把眼皮晒得发沉,他顺从自己的生理反应,准备在午后的阳光下睡一觉时,耳边传来簌簌的风声,下一秒他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砸中,他猛得睁开眼睛,入目是那人纤长的睫毛,下面是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乌黑油亮的头发落在他的身上,胳膊上,滑滑的,又很痒。
他下意识地抓住女孩的胳膊,又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女孩揉了揉脑袋,跪坐在地上,她茫然地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他身上。女孩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俯身上前,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倏地变近,阳光开始变得滚烫起来,烧得他有些眩晕。
“你是天上的仙女吗?”
姬发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差一点咬到舌头,他嘶了一声,开始怪这太阳太烈,才让他说出如此孟浪的话。没成想女孩笑了起来,圆溜溜的眼睛此刻弯成了月牙儿,她理了理腰间的莲花坠子,“嗯,我是天上的星星。”
姬发惊讶地瞪大眼睛,不疑有他,女孩从天而降,又毫发无伤,可不是仙女吗!他得意起自己的智慧,又好奇天上的故事,女孩换了个姿势,即便是坐在田地里,她身上依旧是一尘不染的,“天上可没那么好玩,不然我也不会总想偷偷溜下来玩了。”
这可和姬发认知中的不太一样,他央着女孩多讲一点,女孩挑挑拣拣同他说了些故事,姬发听得几乎忘记了时间,直到听到他哥哥的呼唤。
他得走了。姬发看向女孩,他很想挽留女孩,说我们西岐也很好,呆在这儿他们可以一起玩。但她是仙女,他是留不住的。
“我叫姬发!我们下次还能再见吗!”他突然说道。
女孩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叫阿挽。如果有缘,我们自会再相见。”
哥哥的脚步声渐渐趋近,在伯邑考发现姬发的那一刻,麦子轻轻摇了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02
挽星说天上无聊,那不是假话。只是这天上不是姬发认为的天上,她还是个凡人,不过是修了仙法的凡人。
她是师父赤精子唯一的弟子,还是太乙真人给引荐的。她体质特殊,在赤精子这边仙法对口,成长的也快,但仙人的修炼向来讲究一个悟和缘,赤精子时不时指点她两句,大多还是看她自己的悟性。
她自求仙问道之后就在山上待了整整一年,这一年她几乎把整个山摸了个遍,十二位真人都对她有所耳闻,元始天尊甚至都瞧过她,只是那会她忙着逗鱼儿,并没有发觉那是元始天尊他老人家。
他们三代弟子总共也没几个人,她最喜欢的还是玉鼎真人的弟子杨戬师兄,长得丰神俊朗,人还特好,挽星常找他玩,他也从未不乐意,还给她带山下的小玩意。
真人们对弟子下山没什么硬性规定,但挽星特殊,她那双眼睛能看到世人命数,虽然现在只是初具雏形,但涉及天地命数,他还是不免谨慎一些。于是这一年便着重让她修身养性,平心静气,嘱咐她不能轻易改动他人命运。
挽星听得耳朵起茧子,转手带着表弟下山玩,最后双双被杨戬抓了回去,挽星还喜提抄写经书百遍,并且不抄完不让下山。
上次的惨痛教训让挽星不堪回首,打定主意在人间好好玩一通,就算再被抓回去,和不枉下来玩着一遭。
挽星突然想到了姬发,那个她下山后遇到的第一个同龄人,没想起来是不觉得,回忆起来的时候确是格外清晰,她甚至还记得萦绕在她周围的小麦香。
说起来,她在山上风餐露宿的,很久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了,修仙就是这点不好,不能太重口腹之欲,可她就是个小孩,直接断了灶火对她实在过分残忍了。
反正师父也不怎么管她,只要她不去扰乱别人命数,她在他老人家的地盘种点菜养点鸡鸭鹅的也没什么吧。
不管。总之在人间的这段时间,谁也别想让她只吃素的。
03
阴雨绵绵,时不时还夹杂着几道雷声,挽星窝在棚子底下吃面条,她刚刚回了一趟家,又折返回来,耗费了些时间,现在饿得饥肠辘辘,她把面汤都喝干净了,老板娘怜她年幼,又给她塞了个包子,挽星乖巧道谢,咬了一口,肉馅的。
她又在摊子上坐了会,准备待会多付些贝币,她临走前从她那混账父亲坑了不少钱来,大半给了她母亲,若不是她被仙人选中,估计她父亲都不会想起自己的发妻。
母亲到底没对父亲死心,挽星没再多劝,只希望她对自己好一点,自己活得好才是真的。
见摊子人变得多起来,挽星不再坐着占位置,起身时顺便看了眼老板娘的命数,起初她还很满意,老板娘会过得平安顺遂,但她很快看到了不对劲的东西,血色笼罩住了整个画面,她的眼睛刺痛起来,她弯下腰捂住自己的眼睛,液体顺着手心的缝隙滴落下来,耳旁是老板娘担忧的声音,“孩子,这是怎么了?”
挽星垂着头,偷偷捏诀把痕迹清理干净,她再度抬起头,弯着眼睛,“没事,大娘,我先离去了。”
她忙不迭地转身跑开,眼睛痛得睁不开,血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却又被雨水冲刷干净,她刚刚不死心,又看了一遍,这回是比上次更猛烈的反噬。
她甚至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这样,难不成那个未来是不允许被窥视的吗?
挽星四周感应了一番,往最近的树林跑去,她在一颗大树下坐下,把身上的八卦紫绶衣脱下,揉吧揉吧,变成了一条紫色细带蒙在眼处,手上捏了几个诀开始运转心法,运转了几个周天,她才感觉眼睛的灼热感舒缓了不少。
她不急着把带子摘下,就算看不见,她也能通过别的方法看见,她摸索着行走在森林中,耳朵一动,转身俯下身一抓,她仔细感受了一下触感,是只兔子。
还没来得及摸摸兔子,挽星后退一步躲开破空而来的箭矢,她望向声音的来源,步幅不大,但很急促,听上去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