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又凝着她,问:“你的眼睛,可好些了?”
她便往椅背上一靠,道:“未曾。还是那般,一到黑暗的地方,总要瞎上一个时辰。”
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能有如今这般,已经很好了,总比瞎了强,不是吗?”
江恒依旧是凝着她与往日全然不同的面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你这面具倒是有趣。”
“这叫霑凃,小玩意儿,当初做的时候费了不少工夫。娇贵的很,划上一道细口便废了。”
墨灵晞弯了弯唇角,用手指触了触脸,再一挥手,那霑凃便隐了起来,露出本貌。
“这就对了。”江恒许久未见她,乍一看到,只觉得她那身素净的衣裳都被衬得贵气了三分,却又移开目光,垂首从琵琶袖中拿出一个黑瓷瓶子,递给她道:“留羽制的新药,你且试试。”
“西鬼主纵情丘壑,竟还记得我这小事。”墨灵晞接过那瓷瓶,也不看一眼,径直收起。
江恒便道:“他生前就是制药奇才,死性不改。”
墨灵晞扶额,忍住了没笑出声。江恒看她,“怎么,我又说错了?”
她摇了摇头。江恒是鬼君,也就是冥界之主。冥界分两类,分别为鬼和鬼仙。这鬼仙就是天界的仙人逝去,其魂魄便归往冥界,从一粒魂种再修至人形,多少带着些从前记忆,便称鬼仙;江恒是鬼,自幼生长于冥界,遵的是强者为王的规则,又哪来天界这些诗山书海的道道,故而遣词造句中时常出些纰漏。墨灵晞早已习惯,也懒得纠正,道:“你来找我,仅是来送药的?”
江恒的面上依旧是一片淡漠,好似情绪被尘封,说起要事,也是神色轻轻,答道:“江念道翌国去了,你既然也在,便照顾她些。”
“念念?”墨灵晞闻言,不由坐直了身子,“她过来做什么?”
江念是江恒的胞妹,他说:“我这鬼君的位子也坐了有些时日了,打算罢手,正好她感兴趣,便打算给她。江念说,她要到天界去见见真正的腥风血雨,冥界太过无趣了,等她玩腻了再回来。”
“江玟?”
“嗯。你见她了?”
墨灵晞再次扶额,“百年不见,小姑娘长得太快,一时没认出来。”
江恒想了想,说:“那看来她将鬼气掩得不错。”
正说着,一个纸人悄无声息地爬上桌面,张开大大的口,照着江恒的手指就咬了下去,大口吸血,瞬间浑身爆出灰白色的火焰,直窜地老高。那纸人驾驭不了这阴火,当即化为一摊灰烬。江恒看到,用指尖在那摊灰烬上轻点了一下,那灰烬立马又变回了纸人。江恒抬起雪白的指尖,想摸摸纸人的头,却被纸人躲开,小跑着溜到黑暗中去了。
墨灵晞看了眼江恒,“纸灵难以驾驭,大概只有你能行了。”
江恒不甚在意地看了看那根被纸灵咬过的手指,收回了手,放于桌面下。
“一群纸灵中,总有那么几个小白眼狼。”话落,他又将视线转向对面的人,“倒是你,你是怎么说服魔教的那群人让你来翌国的?”
墨灵晞沉默,思绪又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