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娘子身躯无力,被谢与光虚扶一下才回过神来,正色看向两人:“两位也看见了,我今日实在身体不适,恐怕无法招待…”
洛枫以身践行,直接走了进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我们舟车劳顿,能给我们开间房让我们休息休息就好了,不用怎么招待。”
萍娘子沉默良久,才叹了口气,带二人上了楼。
“今晚有远客招待,大堂可能乱得很,两位就好好待在屋里休息吧,稍晚点我给您送面上来。”萍娘子推开三楼的一间房门,转身过来对她们说道。
谢与光还沉浸在刚才看到的惨象里出不来,猛地听到萍娘子话音,才抬头看向她。
虽然疲累不堪,但眼角眉梢还是尽量捎出来了点和善,看上去有几分苦情模样。
谢与光心念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说什么呢?我看到你会死得很惨?
这种话哪怕是由懂占卜的长老来说都会惹人不快,何况刚才的一幕,也说不准只是眼花。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萍娘子走了以后,独自去那间房看看那人偶的情况,实在不行她直接拿走算了,也省了可能有的麻烦。
于是谢与光对萍娘子道了声谢,走进了房门。
在看到屋内陈设的瞬间却有点傻眼,这和她当时住的那间差不多大,小木床的具体大小是一个人横着躺都装不下腿的程度。
她默默瞥了眼站在旁边的洛枫,尤其在这个人衬托下,她一个人住的时候觉得刚刚好的大小,他一来就觉得拥挤了。
洛枫丝毫不察自己已经被嫌弃,走过来就坐在床上,还伸手抚了抚床笠上的褶皱:“多谢款待,我和我”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唇角泛笑“和我道侣辛劳一路,终于有个歇脚地了。”
萍娘子抹了抹头上的虚汗,开口道:“常常有游行散修来小店住宿,行走在外都不容易,能让几位松活些我心里也高兴。”
谢与光站在窗边,将视线若有若无落在萍娘子身上,今日算凉快的,窗户开着是不是有风吹进来,站久了甚至都有点凉意,她是怎么冒一头汗的。
也是没什么话说了,萍娘子只是再说了两句有事找她的客套话就下楼去了。
谢与光坐在椅上准备桌上的东西,没有之前看过的绘本,只有几本种花的工具书,教人要在什么时候施肥什么频率浇水。
她了了翻了几页就放下了,养花…总让她想到点以前养鸟的黑历史,她大概不会养东西,还是不要对此感兴趣了。
刚放下书,视线随意一转就看见洛枫百无聊赖地看她,又没什么情绪,谢与光觉得他表情和看到路边花花草草没什么区别。
洛枫谢与光气质干净,坐在那像一汪泉水似的清澈。
泉水却扔了个东西给他,洛枫随意一伸手就接住了,拿起来一看《养花宝典》。
他拿起来认真翻了两页,谢与光看他正经的样子,指节撑着太阳穴脆声开口:“你养过花吗?”
洛枫看了看她,直觉她话头里带了点刺,但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似的开口道:“没有。”
当然没有了,在洛家他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哪里还有能力精力庇护其他生灵。
“阿光呢,你学东西很快,大概照顾打理动植物也很在行吧。”洛枫反问她。
谢与光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八成又扎到这少爷的哪根弦了。本来也是,他这种身份怎么会亲自照顾花草,她这样问也就是看他翻书的认真样想讥讽两句。
学东西很快…无非就是说她当时适应身份得快,不知情人以为她失忆了,知情人觉得她中蛊了。一圈人都把她当瓷娃娃捧着,谁知道最后她扭头一跑,所有人才知道自己才是被骗的。
谢与光一本正经开口:“那当然了,轮到我手里的生灵往往都幸运,经我手打理过后无不生机勃勃。”
她刻意不想那只险些被自己摔死的速鸢,只有它是例外,况且最后也没死,出任务也做得风生水起的,只是见了她不太爱搭理而已…
洛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又摆出了一副惊奇的样子,认真看着她:“真是厉害,天无绝人之路,有这样的本领不怕未来没路走。”
谢与光回之以平和的笑容,心里已经想着完成这人让她做的事就火速离开,昨天还在一脸真诚的和她说自己的弱点,今天就变成了带刺的球,伸手一抓就被扎了满手的洞。
洛枫叹了口气:“不说无关的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掌柜说清楚。”
谢与光思索一阵:“我不打算直接和她说了,她的情况显然不对劲,我最开始怀疑她已经被邪祟上身了,但方才站她身边查探了一下又发现没有,可身上又有掩盖不掉的鬼气…”
谢与光一边说话,一边用大拇指扣着食指弯曲而成的缝隙,这是她思考的时候惯有的动作。
洛枫盯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她是自愿的?”
他的观点新奇,登时就吸引住了谢与光的注意:“为什么这么说?”
“有鬼气又没鬼上身,要么是长期住在闹鬼的地方身上被“腌入味了”,要么是自愿成为鬼的容器。前者被排除了,因为你前天见她时她还不这样,那么就是后者。”
谢与光垂下眼思考洛枫话里的可能性,他说的不错。野鬼夺舍也是会冒风险的,宿主身体排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上身,就很有可能猝死,那么那这具□□也就没用了。
但如果是自愿上身又不一样,二者灵魂经过融合交流慢慢混为一体,最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些鬼修也就是靠这样的方式修炼入道的。
只不过这种方法只在书里看过,毕竟这样以后,原本身体主人也就没了对身体的唯一控制权,和傀儡也没什么两样,基于此压根没人会自愿让鬼上身。
谢与光看着洛枫,他一双黑眸在日光返照下有几分赤色的狂热。
只有这个可能吗?可萍娘子为什么这么做,明明已经生活得挺充实自在了,经营的一家酒楼也算自给自足,有什么执念是让她付出灵魂也要了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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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与光打开了二楼末间的门,窗户紧闭着,她走到书柜前,果然,那个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