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孽种出来,蝎圣宫顿时更静了。
百练大族恍惚地想——
喔!不是老子的!
喔!是更年轻、更娇美的女儿的!
喔!他们理解了!
他们新王……喜欢小的!
也是,那老马王都已经五十岁了,按照中土国君的平均寿命,半只脚脖子都入土了,雄风怕是早就没了,而他们的新王,可是弑过父,夺过位的,哪怕他去登真做了人质,可那也是为了百族未来,深入敌城腹地。
如此野心赫赫,连自己都下得了狠手,怎么能会喜欢一个庸常的、没有颜色的老男人呢?
传闻中他们新王喜欢上一个小婢女,恐怕也是空穴来风了吧?莫不是一个挡箭牌?
毕竟一个女奴跟一个公主,是根本没有可比性的。
都说权势是男人最华美的外衣,换成这战争王姬也是如此。
你见她仅是一身方胜红珠裙,腰间缠着一条粗莽的银练蛇鞭,哪怕没有满头的华丽冠饰,只是梳着一根比婴童手臂还要粗黑的蝎尾发辫,而她竟然只带着百来人,就敢入春亡关跟蝎圣宫,单凭这份烈焰胆魄,就足以压过在场蛊女所有的风头。
没看见她刚出场,红练王族就目不转睛,根本没有移过吗?
百族:我们懂!他肯定超爱!
同为登真少女,那小婢女就难免透出一点寒酸气,但她胆子也的确很大,抢在摄政王前敬酒,吸引了部分密教蛊奴的注意。
但也仅此而已了。
没听见战争王姬说吗?这可是叛国贼,她是要清理门庭的,他们练国如果真跟登真同盟,这小婢女就是一道开胃菜,她就是杀鸡儆猴那只鸡,谁也救不了她。
于是众人默契把自己的目光都转了回去。
救赎值接连暴跌,连人气都没有,江双穗心都凉了。
而她的救赎对象同样心思不在她的身上。
身处弱势地位时,练星含很喜欢用眼泪当作自己的武器,示弱,伪装,掩饰,也用它栽赃嫁祸给了不少人,让他尝到不少甜头,这却是第一次,他在元幼平面前,流露出自己大部分的委屈和脆弱。
当他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那一声娇嗲,他整个人都冻住了。
这还是他吗?
不,这娇嗲、造作的货色绝对不是他!
练星含只想去死。
然而当他抬起眼,正跟那一双圆润明艳的水桃瞳对视,她先是眨了眨眼,又歪了歪头。
竟然问,“狗杂种,你鬼上身了吗?好恶心的语气喔。”
?!!!
元幼平!元幼平这个气人的混账!
从小到大,她就没给他一个好脸色,人家给他送吃的,喝的,御寒的,救赎他,她却致力于让他死一千遍!
哪怕他们在最青春年少的时候,有了共同的夜晚,她那张狗嘴也不会吐出像样的象牙!
她就想踩在他
的头顶!!!
练星含浑身都烧了起来,他只恨自己前一刻竟然对她说了求饶的话,这黑心肝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怜香惜玉,连他肚子里有了她的孽种,也不会说一句两句好的哄一哄他!
呸!
谁要这个黑心肝的哄了?他不稀罕!!!
少年魔种又羞又气,眼泪哭得更凶,“你滚啊,我就恶心你怎么了?!你不服气啊,你不服气来打我啊。”
——小孕夫真暴躁哪。
蛇蛇暗暗地想。
于是蛇蛇说,“我不打孕夫的。”
她满脸认真,“孕育生命是很伟大的事情,六界众生不就是从胯/下诞生的么?”
当然阴萝是一条自私自利的蛇蛇,为了后代,她最多弄出一些蛇蛋蛋给雄性生,再负责恐怕就不可能了。
毕竟后代是后代,她是她,后代永远都不会像她爱自己一样爱她。
没有任何人能将她取代。
哪怕是血缘。
练星含本意是想讥讽她,没想到她会用那种虽然你很讨厌、但你好厉害喔的眼神看他,心头顿时荡开了奇妙的滋味。
那一只淡紫琉璃蝎从阴萝松开的手心爬到她的脸上。
或许是受到主人的心意影响,它微微扬起饱满沉厚的前腹部,尾钩一甩,趴在她微热的唇口,好似某种淡紫色的神秘/唇纹装饰。
……?
少年魔种脸颊一热。
这蠢货怎么把腹部贴人嘴上了,就不怕元幼平那个小畜生一口把它吃了吗?
或许是种蝎在她脸上爬动,练星含也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这个小混球……恶毒过,却,没怎么丑过。
七十六场梦境里,无论是金鞭美少年,还是清甜小天师,男女扮相都令人印象深刻。
否则他,他也不会同时爱上男女的她。
别的女子男扮女装总有那么多破绽,偏她,明明是那么一副娇嫩如幼萝的身架,却能爆发出凶猛悍鸷的力量,把他囚困得难见天意,比男子还要霸道凌厉,除了略微娇矮的身高,根本就不会想到她是女子假扮。
眼前这黑油螯辫衬得她额心白亮如瓷,耳垂咬着两枚金色重环。
蝎皇宫为炼蛊而生,虽不潮湿,却规避了光,浓厚的烛油烧灼着,她的脸部那纤细绒绒的桃子毛儿仿佛染上了一簇簇幽蓝的烛光,软厚唇珠覆盖着紫琉璃色的蝎影,透出一股稚戾的艳。
他微微颤睫。
紫皇冰胆蝎跟他心意相通,仿佛此刻他的肚子也被那张嘴贴着,热融融的。
阴萝还张嘴,咬了半截进去,尝了尝琉璃蝎的味儿。
?!!!
练星含险些又被冲晕过去。
练星含有些不敢看她,不自在地说,“不是要签盟契吗?都被我撕碎了,怎么签?”
蛇蛇:“?”
这语气?
我,的,天,哪。
这狗杂种
果然是被鬼上身了吧,怎么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温柔孕味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