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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乖(1 / 2)

伏北一中出了陆悯和许结年这两个当红明星,如今声名大噪,寒暑假开放观光,游客络绎不绝。

但放在当年,伏北也只是扈北市名气不大不小的一所重点高中而已,不多不少的市状元,不上不下的重本率,比较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建筑装潢,极尽奢华富丽。

陆悯的毕业照如今还挂在高三教学楼的走廊上,他的样貌本就出类拔萃,校服穿得很板正,和现在总摆出来的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大差不离,只不过疏离的眉目间透着一点青涩稚嫩,让人难免母爱泛滥,相框玻璃上他的那一小块被游客摸得模糊发白。

但如果有人特别留心,就会惊讶地发现,毕业照里站在陆悯身前的人,是笑容十分灿烂的程幼也。

她背过去的手,正勾着陆悯的手指。

凉薄如陆悯,在拍摄毕业照时,默许程幼也拉他的手。

-

盛夏的尾声,被烤得发烫的柏油马路上凉风阵阵,伏北一中的停车场一年有两个时候会停满价值不菲的私家车——家长会和返校日。

程策也把车停到了学校门口,程幼也便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她回身敲了敲车窗玻璃,含糊地说了声拜拜。

“等会儿。”程策也摇下车窗,掏出一部手机递了出去,程幼也咬碎棒棒糖,接过手机,把棍子塞回他手里。

“我好感动,哥,你居然撬开了爸的保险柜帮我把手机偷出来了。”程幼也揣着手机,十分做作地感动了一下。

“那倒没有,这是给你买的新的。”程策也见她表情明显一垮,气笑了,“怎么了?给你买新的就不感动了?”

程幼也撇了撇嘴:“不是不感动,只是觉得少了一点儿奋不顾身的兄妹情。”

“别嘴贫了,好好上学,不许打架,不许闹事,听到没有?”程策也伸出胳膊想敲打她,被她后退两步躲了过去。

她背对着挥了挥手,朝校门小跑过去,嘴里应承着:“知道了。”

她能知道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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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煜抽完烟从厕所出来,刚好看到程幼也和许结年并排走在一起,他夺过许结年手里还没开封的冰镇矿泉水,拧开来猛灌了两口。

许结年朝他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回头转我二十。”

钟煜看向程幼也,露出十分稀罕的表情:“程幼也,你转性了?我好像有三十多年没见过你好好穿校服了。”

许结年十分默契地捂起嘴跟他一唱一和起来:“天呐,你不会不知道吧?大明星这学期要回学校上课喽。”

程幼也瞪了他们两个一眼,随即没精打采地低下了头,好像无话可说。

“不是吧,程幼也,你还惦记着陆悯呢?作为你和陆悯两个人的好兄弟,我建议你及时止损,别吊死在这棵漂亮的小白杨身上了,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没见过他对谁动过真感情,你看那个十三中的颜鹿鸣,不漂亮吗?不也一样没拿下。”钟煜用手里的矿泉水去冰程幼也的脸,被她恼羞成怒地挥开。

许结年在一旁抱臂,若有所思道:“其实我有怀疑过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钟煜也认真思考起来:“应该不会吧,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在暗恋我。”

许结年翻了第二个白眼,非常无语地说:“这只能证明他也不是不挑。”

程家的金枝玉叶,全家人的掌上明珠,自小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程幼也,在陆悯这里,碰了此生最大的一枚钉子。

开学典礼的预备音乐响了起来,许结年和钟煜打怵,懒得听校长和年级主任高谈阔论,一前一后躲进了楼梯间。

程幼也肯定是要去的,她站在班级队伍的末尾,趴在走廊的窗台上往下看,陆悯拿着待会儿要演讲的稿子,在楼下和主任说话。

开学典礼第二个要发言的学生代表是他,第三个发言的企业家代表是他的姑姑陆娆,听说今年给学校投了很大一笔钱,相当受优待。

主席台上他穿着挺阔的西装,领带打得很漂亮,哪怕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程幼也也得承认,他好像生来就惹人注目,那些这么多年来在开学典礼上已经听到腻烦了的陈词滥调,被他不带起伏的冷润嗓音一句句地念了出来,竟叫她觉得也算是值得多听听的好道理。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开学典礼结束,陆悯演讲的照片会出现在各大热门网站的首页上,毕竟台下的媒体都不是白来的。

长得好,成绩好,家世好,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陆悯,最近刚刚出演了一部爆火的暑期档电影,身价飞涨,在众人眼中变得更加高不可攀。

但只有程幼也知道,陆悯并不是这样的。

他是个恶劣的谎言高手,是糖衣炮弹,是甜蜜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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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是不良少年们聚众抽烟的大本营,铁门生锈的锁扣松松垮垮地挂着,陆悯推开门,撑在门口用来防备老师视察的铁棍顺势倒地,骨碌碌地滚到那群人的脚下。

陆悯冷冷地瞥视了他们一眼,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识相地丢下烟头,窸窸窣窣地离开了天台。

他虽寡言,但不好招惹,毕竟是老师眼前的红人,学校里除了那几个出了名的刺头,鲜少有人会去找他的不痛快。

程幼也跟在他身后,低着头,用余光看了那群人一眼,那群人看她的眼神也颇为意味深长。

是那种自以为心知肚明的,让人有点作呕的眼神。

最后一个人摔门的声音很大,似乎对他们颇为不满,铁门撞了几个来回,最后“吱吱呀呀”地阖上,脚步声才逐渐远去。

陆悯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里面只剩孤零零的一根烟,他衔在指间,娴熟地点火。

他在学校里永远都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冷淡、疏离、不近人情,叫别人对他有诸多猜想,大多将他认定为很难采撷的高岭之花。

但程幼也好像见过他所有恶劣的样子,他在她面前,从不是那个温良得体的模范生。

出了名叛逆难驯的程幼也,唯独在陆悯面前装乖,而习惯在所有人面前装乖的陆悯,唯独对她很坏。

大概是因为她真的特别难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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