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说,向兰却不免苦笑。
是这样,却又好像不止是这样,曾经她也有过奢望,有个抹茶绿的小屋曾经被她当成过家,只是太过短暂,哪怕现如今,自己也不愿承认。
就着一锅粥,两人相谈甚欢,沈自牧个性开阔,是个很好的听众,向兰觉得自己很久没说这么多话了。
吃完宵夜,两人走在寂静的冬夜,冷风卷起落叶,更添萧条和冷清。
还好沈自牧不怕麻烦送她一程,不然这黑灯瞎火,向兰多少还有点发怵。
到了酒店楼下,沈自牧有些意外向兰生活条件的简陋。
这份意外被向兰解读出来,她笑着说:“四海为家嘛!”
沈自牧也笑了笑,与她道别。
等她进了电梯,抬头看看酒店名,低头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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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楼已经凌晨两点,向兰拿了衣服就去洗澡,洗完澡一出来,听到了连串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这么晚了!难道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再不然是故意敲门的醉汉?
向兰警觉心起,一晚上到底要被吓几次?!
“谁呀?”她隔着门问道。
敲门声停下,一个冷冷的声音回道:“我。”
向兰白眼飞上天,“我“?“我”是谁?
“你是谁?”向兰继续问道。
对方似乎顿了顿,才说道:“任竞由“,下一句又是命令的语气:“开门。”
什么?他这个时间来找她干什么?更何况他怎么知道她住这里?
不过……凭什么给他开门?!于是向兰一口回绝:“太晚了,任总请回!”
门对面半晌没有声音,难道已经走了?向兰垫脚看了看猫眼,果然空无一人。
向兰有些怀疑,刚刚的敲门声和对话难道是自己的幻觉,这人怎么如此没有下文。
她犹疑地打开门,想要再次确认。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闪身进了房间。
他竟然躲开猫眼,靠在门边,就等她开门的时机。
任竞由一脸阴沉地站在她的房间里,地上行李箱还摊开着,刚刚拿换洗内衣的收纳袋敞着口袋,而她一身薄棉睡裙,头发用毛巾包起,露出光洁的脖颈。
她一把扯下椅背后面的薄羽绒裹在身上,眉头紧锁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心中无名之火腾腾燃起。
他这是干嘛?大晚上跑来她的住所?重温旧梦?
“你果然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他看着她被汽水蒸的红润的脸庞,冷冷说道。
“你管我!”向兰冲口而出,到底凭什么来对她指手画脚?
他的下颌骨明显一紧,盯着她的眼神仿佛盯着猎物,幽深不见一思光彩。
他一身西装革领,纽扣扣到最后一颗,但露出的一节脖子却是红通通的。
他喝酒了,喝的还不少,空气中却隐约漂浮着薄荷和兰花味,酒气被小心地掩藏起来。
任竞由酒量大,一般小酌没有半点反应,只有喝多了脖子才有点儿红。
看着向兰不服的表情,他讽刺笑道:“哼,你当然不想我管,不然哪有兴致逛到现在才回。“
向兰眉头皱得更深,他喝多了酒不会耍酒疯,讲话却比平时更难听。
“你就住在这里?”他环顾四周,问道。
向兰不理,自顾自把头发放下来擦干,脚挪了挪,踩在地毯的烟头破洞上。
“跟我去兰亭别院。”兰亭别院是他们之前的出租房,向兰知道他现在买下了那套房子。
她干脆回绝:“不去。”
住你的房,我又凭什么?向兰自然是这样想。
“你一个人去住,我放心。”那套房子就在大学旁边,又是传统居民区,物业安保健全。
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他是她的谁?
向兰心里想道,去住你的房,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
见她不答话,他走近一步,嘴里说着更过分的话:“你身边男人真的太多了,你知道他们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吗?”
向兰冷笑道:“显然跟你不一样的东西。”
呵呵,对他就是遇人不淑,其他人在她眼里都是好人,防他跟防狼似的。
他简直怀疑自己从前难道是用了什么非常的手段压迫她,才迫使她愿意同他在一起的。
他有些悲戚,或许是喝了酒,但酒从不让他上头,那又是为什么今天竟会做出如此卑劣又猥琐的举动。
可三更半夜,看到她与其他男人并肩同行,他简直怒火中烧,恨不得当场上前拆散他们。
可他自问,他是她的谁,又能以怎样的身份出现在其他男人的面前?
想到这里,他只能卑微一笑,说道:“阿兰,我都改了。”
他的眼神恳切又专注,眼底泄露出暗暗的渴望,任竞由愿意低头,这实在让她想不到。
她的跋扈劲儿在消退,向兰原本就不是一个针锋相对的人,两人间的氛围不再剑拔弩张。
他再走进一步,仿佛生怕惊扰到什么一般,轻声问道:
“我们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