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颂闻言,微微颔首点头,“我明白,爸爸您放心。”
程父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移动着棋盘上的棋子,“将军!”说罢抿一口茶等着祁颂落子。
程老爷闻声而来,大力拍拍祁颂的肩膀,“可别让着他”,老爷子背着手站在祁颂身后看着两人的对局,得意地向程父说道“小颂这孩子下棋随他外公,精着呢!”
话音刚落,祁颂微微一笑,将车缓缓上移两步解了困境,棋局明朗起来
“哟,还真是!”程父托腮,认真思索起来。
书房里的三代人围在一起,气氛和谐。
只是祁颂脑海中还反复回味着程父方才告诫的一番话。
-
晚饭结束后新婚的两人在楼下散步消食。
程悦尔看起来心情不错,研一刚开学,学校里的事情不多,父母长辈都健在家庭氛围也好,她并没有什么烦恼。她从小胸无大志,能有这样平凡温暖的生活,已经是一种可贵了,因此她相当满足。
祁颂看着身边哼着小曲有些俏皮的人儿,想起今天和程父的对话,沉默半响开口道:“过两天有个商务活动,一起去吧?”
程悦尔的好心情被打断,停下来侧目看他,“啊?要我去做什么?”
傍晚的月色温柔,祁颂看着她有些错愕想拒绝又不太好开口的小表情,忍不住想伸手捏捏她气鼓鼓又粉嫩的脸颊。
祁颂别过头去,收回心绪避重就轻地漫不经心道“礼服我改日找人送来你试试尺寸”
“我没参加过这种场合,万一说错话或者做错事怎么办”
“到时候你跟着我就好了”
“哦”
程悦尔垂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但也应允下来。
“婚宴时我见过的那个有些聒噪的女孩儿也是住这儿?”,两人并肩走着,祁颂想起今天在她的小卧室无意间看见的一张她和舒予予的童年合影,照片上的她约莫六七岁,样子和如今没有多大差别,俏皮又可爱。
“她以前住这儿,我俩从小一块长大呢,她那不是聒噪,是热情开朗,你和她相处久了就知道,她可好玩了。”谈及好友,程悦尔像过话匣子打开一般向祁颂分享自己的童年经历。
“有一次我俩放学之后跑出去瞎玩,到家时天都快黑尽,家属院的大人都找疯了追问我俩去哪里了,结果她说班主任留堂耽误了时间,我说去医院看望生病的同学。两家大人又把我俩胖揍一顿。”
“那照片里边上那个男孩儿呢?好像没有听你提起过”
自从搬离家属大院,程悦尔很少提及舒昱珩,就连和舒予予之间也很少谈及。程悦尔十五岁的时候舒昱珩父母离异,听说是因为舒昱珩的爸爸在外育有一子,长到九岁才被舒母发现,舒母大怒,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家属院的大人们你来我往的闲言碎语,真假掺半,但传到青春期少年的耳朵里,便成了难以抹除的成长阴影。
没多久舒母带着舒昱珩搬离了家属大院,程悦尔再也没有见过他,两人保持了一年的书信联系,但也仅仅只有一年,此后的五年程悦尔再没有他的消息,家属大院像是从未有过舒昱珩的痕迹一般,当时沸沸扬扬的闲言碎语随着母子两人的搬离很快也就烟消云散,人们又恢复往常那样的生活,只有留下的三个人的陈年合影一张。
“他是予予的表哥,我们已经好久没联系了。”如今祁颂突然提及,像是把记忆深处里的人拖拽出来一般,她字斟句酌尽量避免一些不想谈及到的事情,客观地向祁颂介绍这位旧友。
初秋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一点点渗进程悦尔的心底,好不容易按下去的心绪,如今这么聊起,又悄悄爬上来,蔓延周身。她不自觉地紧了紧外套,猝不及防打了个冷颤。
“回家吧,外边太冷了”,祁颂适时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再陪我走走吧,高中搬走后就好少回来了”,程悦尔侧过头看他,眼神里透着恳切。祁颂没应声,慢下步调,卸下自己的外套轻搭在她肩上。
两人在晚风中行于这个程悦尔生活了十六七年的街头小巷,周遭褪去了白天的热闹氛围,但仍在各个角落都充斥着市井小巷的烟火气,程悦尔指向前面不远处街道旁的小卖部,“以前这边可热闹了,再往前走就是我的中学,你瞧前面那个小卖部,我和舒予予放学之后就常在那儿买零食吃,一点都还没变。冬天晚自习下得晚,通常我俩会买一杯热气腾腾得奶茶,一路聊天散步着回家,舒昱珩就跟在我俩的后边,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少年时舒昱珩寡言少语的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停顿半秒又继续回忆道,“我和予予成绩都很普通,周末的时候我们也去舒昱珩家做作业,他功课很好,家属院的大人和老师都连连称赞”,程悦尔轻叹一口气,“可惜我读高二的时候他和他妈妈就搬走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变为喃喃自语,几不可闻。
许是意识到自己今天说得有些多似乎有些失礼和不妥,她停下来去看祁颂的神情,对方却微微俯下身,眼含笑意地说,“你喜欢他吧?”
程悦尔愣在原地,这么明显吗?自己明明什么......什么都没说啊,祁颂却早已大步流星地走到车前,“还愣着干什么,回家了。”说罢大力拉开车门利落地坐上驾驶位,关门声拉回程悦尔的思绪,小碎步上前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