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最挂念的还是知越,那个唯一的儿子。
然而,当苏临英在狱中见到宋知越时,浑身都冰冷刺骨。宋知越没能逃走,在宋清来之前,宋知越就已经被带到这里。即便骁骑营的人想护着他,也没有人敢违抗陛下的命令。
此刻,他们一大家子,除了已经嫁为人妻,有世子妃身份庇佑的宋知淑,其他尽数被关在这里。没有阳光,只有昏暗的烛光,微黄的,空气中有鲜血的味道,地上是粘腻的,不远处有清晰的惨叫声连连不觉,让人毛骨悚然。就像很多年前母亲没落时一样,久远的倾散,腐朽。她压下那些孩童时的记忆,默不作声地被推入牢房中,将宋老夫人交给了罗嬷嬷,然后抱紧了宋知越。
角落里坐着她的丈夫,眼神冷淡,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面对这牢房的响动,他没有抬起眼睛来看一看。甚至当罗嬷嬷央求他看看宋老夫人时,他也只是淡淡瞟了一眼,不置一词。苏临英看着他,很想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没有勇气,最终选择了沉默。
宋知越靠在苏临英怀里,没有说话,但苏临英知道他害怕。尽管已经在骁骑营成长为一个大人了,可是这样这样暗无天日的牢狱,他第一次来。她抱着宋知越,就像小时候那样,将他的脑袋放在怀里,柔声道:“没事的,姨娘在这里。相信姨娘,会有人救你出去的。”
“真的吗?”宋知越巴巴地抬头,低低地道:“是清姐姐么?”
“天真。”宋知文冷哼一声,“那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就是她害我们到了现在这样,还指望她,别做梦了!”
宋知越登时挣脱苏临英怀抱,跑来狠狠给了宋知文一拳,“不许你这么说姐姐!”
宋知文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知越,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对他动手,真是反了天了,恼羞成怒,立即给了宋知越一拳,嘴里骂道:“一个妾室生的,也敢跟我动手!”
闻言,宋知越红了眼睛,很快和宋知文扭打在了一起,再无从前的恭敬怯懦,拳拳重击。宋知文亦是发了狠,将今日的不甘愤怒都发泄在宋知越身上。一时间,两人难分胜负,谁也不肯服软。
面对这样的闹剧,苏临英没有起身去阻止,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被关在这里,能不能活尚且不知,打来打去,又有什么用呢。
很快,宋知越就渐渐占了上风,一脚踹到了宋知文肚子上。宋知文哀嚎一声,抱着宋知越的腿滚到了地上,碰到了正在阴影中的宋长明。宋长明赫然震怒,踹了一脚将二人分开,一人给了一个耳光,直接将二人扇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
“全家遭难,你们窝里横,好!很好!”他冷笑着,“不愧是我养出来的儿子。”
宋知文和宋知越这才停下,爬起来跪着认错,算是休战。
过了一会儿,狱卒送了食盒进来。宋知文饿了一早上,饥肠辘辘,眼睛朝食盒不住地瞟去,却始终不曾起身去拿。
苏临英见状,走到门边将食盒拿起送过去,静静地道:“侯爷,世子,你们吃点吧。”
宋知越不高兴,愤愤不平地蹲坐着呼气。宋长明靠着冰冷的墙壁,没有动。宋知文则“嗯”了一声,慢悠悠地打开了食盒,然后,忽地变了脸色,抬手将食盒打翻。
哐当一声,里面的饭菜尽数洒在地上。已经凉透的稀粥、几颗青菜、以及两个硬邦邦的馒头。当馒头砸在地上时,苏临英甚至能听到那极为清晰的咚的一声响。借着烛光,那上面的霉点清晰可见。
还是吃点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一直饿着,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虚弱。劝解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几圈,最终咽了下去。宋知文如此心高气傲,一时怎能容忍自己吃这些。苏临英没有再理会,转头问起宋知越,得知他在军中用过饭才被抓来的,方才安心一些。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除了来拿走食盒的狱卒,一直没有人来。宋老夫人没有清醒,渐渐还烧起来。罗嬷嬷着急地喊着,喊来了附近的狱卒,却丝毫没有用处。宋长明终于坐不住了,抓着狱卒的衣服,厉声道:“去叫大夫来!现在就去!不然等我出去,一定杀了你!十族之内,全部绞杀!”
狱卒愣住,颤着身子点点头,连忙跑远了。
果然,不到一刻钟,就有脚步声传来,以及一股淡淡的药味。是大夫!这种来自于外面世界的希望,顷刻点燃了大家的心。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转头望去,激动地看着。连面沉如水的宋长明的眼中也露出热切的光。
只见来人除了大夫,还有一个鹅黄身影,裙角闪着烛光,仿若画中一般,映照出他们此刻的狼狈不堪。
宋清让狱卒打开牢房,带了大夫进去。在大夫的诊治下,宋老夫人很快醒了过来,喘了几口粗气,人也清醒了,怔愣地看着眼前昏暗的牢房,嘶哑地哭出了声。
哭了一会儿,她止住了声音,爬到宋长明跟前,老泪纵横,“长明,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怎么好好的,就开始搜查,开始抄家了?”
宋长明心烦意乱,“总之,会有人救我的,我们会出去的。”
“谁?”宋老夫人问。
“此事你别管,总之我们会活着的,只是需要一些时日。你且忍耐些日子。”宋长明拉着她的胳膊,不情不愿地安慰着。
宋老夫人哭道:“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么?你莫不是诓骗我的?常言道,树倒猢狲散,连亲家都带人来抄家了,还有谁会来救我们?!”
“你说什么?!”宋长明猛然抓住宋老夫人双臂,大声问道:“你说谁来抄家?”
“是亲家啊,秦策,他带人来的。”
宋长明豁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他怎会?”
难道……秦策生了异心……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的心便深深沉了下去。他努力维持着冷静,回想着从前种种,似乎宋知文提出直接换誊试卷的那天之前,和秦策的女儿来往甚于从前……
他慢慢转头看向宋知文,“试卷的法子,你一直说是你自己想的,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秦嫣说的?”
宋知文也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刷白。他瞒着这些,是以为秦嫣当时信任他,随口说罢了,又因秦嫣说不想让安顺侯觉得一个女子有心机,可现在看来,若非当时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