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不曾食用凡食,辜负了姑娘的好意。”
她口中歉意真挚,那一个“与”字,却令辛蔓如鲠在喉。
恰在这时,廷玉从屋内缓步走出,笑问:“在说什么?”
辛蔓张了张嘴,嫣雪已然开口,与廷玉亲昵道:“辛蔓姐姐说要为我亲自下厨,可惜我不用凡食,不然怎么也得尝尝。”
廷玉眼前一亮,“小蔓儿,我许久不曾吃过你做的饭菜,想得紧,也不知今晚可有这个口福?”
阳光照亮晦暗,辛蔓眼中熄灭的光被一点点点亮,她露出笑,“好啊。”
两人一道往辛蔓家走去,不曾注意到身后嫣雪刹那阴沉的目光。
……
廷玉回来后,辛蔓好似回到了他离去之前的日子。
脸上的笑越发明媚,性子恢复了以往的活泼。
沉浸在幸福中的她,不曾注意到,有些东西在悄然改变。
直到颜娘来寻她。
“蔓儿,不是我爱嚼舌根,可那嫣雪住在廷玉家,与他朝夕相处,日夜相伴,着实越过了与恩人之女相处的界限。”
颜娘语带担忧,“你可长点心,当心被她给阴了。”
辛蔓惊讶,“怎么会?”
颜娘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她的额头,“蔓儿,她是只喋血兔,我与她同属兔类,最是知晓这种兔子的阴险狡诈。她绝对不是面上表现出的那般简单。”
颜娘的话戳中了辛蔓的心。
不谈嫣雪的心性,她一直与廷玉同住,就足够让人介怀。
辛蔓去寻廷玉,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嫣雪不能再与他同住了。
同时提出,嫣雪可在她家住下。
廷玉沉默许久,同意了。
出乎意料的是,搬出廷玉家,嫣雪十分痛快地应下了。
可她却提出自己再寻住处。
无法,廷玉只好亲自为她建一处住所。
大到屋子,小到桌椅,他一律亲力亲为。
辛蔓曾撞见一次,廷玉一边施法砍树,一边专注地为嫣雪做木梳。
嫣雪坐在他身侧,拿出帕子,一点一点为他擦去额角的汗珠。
辛蔓面无表情地站了许久。
她并未掩饰身形,那二人却始终不曾发现她的身影。
从日落站到黑夜,辛蔓拾起自己满目疮痍的心,迈着仿佛灌了铅的步子,缓慢地往回走。
她觉得自己应该伤心到崩溃大哭。
可事实上,她没有流一滴泪。
或许是在那五十年的等待中,该流的泪已经流尽。
她不想再为廷玉流泪了。
……
许是发觉辛蔓许久不来寻自己,廷玉慌了。
他多次去见辛蔓,得到的却是她冷淡的神情。
廷玉问她为什么。
辛蔓偏过头去,“你心中既已有了嫣雪姑娘,何必再回来?”
未料,廷玉听了此话,眼中焕发光亮,无奈道:“小蔓儿,我和嫣雪只是普通朋友,将军战死前托我护她平安,仅此而已。我心里一直唯有你。”
他将那片蓝紫色的蛇鳞从脖子上扯出,紧盯着辛蔓不放。
“我曾经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但有这片蛇鳞在,想到你还在等我,我便不敢死了。”
廷玉语气郑重,“小蔓儿,廷玉此生唯你一人。”
辛蔓眼眶微红,抿了抿红唇,“我再信你一次。”
从那日起,辛蔓与廷玉和好如初。
她努力去接纳嫣雪,努力将她当做妹妹般疼爱。
可辛蔓很快发现,她做不到。
没有哪个妹妹,会事事依赖姐姐的未婚夫,做饭被烫伤了手,第一件事便是扑进他的怀中,委屈地红了眼。
可辛蔓清楚地记得,嫣雪来的第一日,亲口说过不用凡食。
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谁知嫣雪更加委屈,“如果没有廷玉,我早就死了。我只是见廷玉喜欢,想为他做点什么。”
对上辛蔓的目光,她慌乱地离开廷玉的怀抱,眼中泛泪,“对不起辛蔓姐姐,我只是从未做过这种事,慌了手脚,你千万别误会。”
廷玉忙轻声安慰。
辛蔓能说什么?
她什么也不能说。
只能勾起笑,勉强道:“无事。”
此后无数次,每当辛蔓与廷玉相处时,不到半个时辰,嫣雪总会红着眼找来,小心翼翼道:“辛蔓姐姐,我不是故意打扰你和廷玉的,可我真的、真的……”
话还未说尽,廷玉便急忙上前安慰。
甚至在辛蔓生辰当日,嫣雪也是这般将他叫走的。
廷玉曾说,她的每一个生辰,他都不会缺席。
可大概是已经缺席了五十年,这短短的一日,他已全然不放在心上。
那晚的月亮格外圆。
皎洁的月光撒下,清辉落了满院。
朦胧树影中,辛蔓靠在窗边,出神地望着天边圆月。
她知道,她不该怪廷玉。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在报恩情。
哪怕她与嫣雪发生矛盾,廷玉选择的,从来都是她。
可她真的倦了。
嫣雪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却也是廷玉的责任。
她拔不掉这根刺,廷玉也丢不掉这份责任。
与其一直这般纠缠下去,不如就此结束。
月色下,眼角泪珠晶莹。
辛蔓喃喃,“廷玉,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流泪。”
翌日,辛蔓寻了廷玉,对他道:“我们的婚事,就算了吧。”
语罢,她干脆地转身。
一双手臂自身后将她紧紧困住。
廷玉声调颤抖,“小蔓儿,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他一遍遍地呢喃着,辛蔓始终不语。
直到一滴滚烫的泪落在后颈,烫得她猛地瑟缩。
恍惚间,好似听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