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妍满心惶恐,她难以想象,如果没有螃蟹大仙帮衬,自己这辈子该怎么活下去。
身后的随从见她哭得这么伤心,以为她是被吓坏了,诚惶诚恐地上前安慰。
方可妍没理那些人,骑着马迅速回了镇上。
一定是她没有救螃蟹大仙,所以他才会这样冷漠,她一定要牢牢记住他最后一次蜕壳的时间,再次将他救下来。
——
月柔背着小孩回到木屋里,已经是黄昏时刻了。
她先把小孩放回被窝,让他自己先睡一会儿,自己则去溪边择菜。
“去。”小孩看着自己糊着药泥的脚背,迫不及待想去水里洗干净。
“你现在没有鞋,”月柔按住他的肩膀,“明天再带你出去玩。”
小孩鼓起腮帮子,不高兴地看着她,气哼哼地转过了身。
“回来给你煮好吃的。”月柔抬手捏捏他的小耳朵,肉肉的,让人爱不释手。
“唔。”小孩拍开她的手,快速躲进了被褥里,露出一双控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月柔。
月柔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没觉得一个小孩露出这样多变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凑到他脸上亲了一口,“好喜欢你呀小宝!”
感受到脸上的热意,小孩蓦然睁大眼睛,整个人都傻了。
他伸手摸了摸被月柔亲过的地方,瞬间脸上就热得能蒸鸡蛋。
这个笨人对自己做了什么!
小孩捏紧拳头,耳根子一片通红,他愤愤地望着月柔,对上她含笑的眼眸,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闷闷地埋进了被褥里。
可恶!又被这个人类占便宜了!
月柔笑眯眯地给他扯了扯被褥,“饭做好了我再来叫你。”
说完,她高兴地跑出去了,小孩从被褥里抬起头,正好看到她轻快的身影。
她似乎从来不知道忧愁,之前差点被饿死冻死,她也没有露出害怕和难过,反而想着怎么改善生活,整日在深山里乱跑。
也不知道谁给她那么大胆子,就不怕在山里遇到野兽和其他精怪。如果没有他,这个笨人才不会过得这么舒坦呢,竟然还对他动手动脚。
小孩忍不住又摸了摸脸颊,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眼中沉淀着不符合他外表的深沉。
他原本并非小精怪,而是这山中修炼的大妖,可惜在上次渡劫晋升时出了岔子,修为降低到了幼崽时期,还要经过数十次艰难的蜕壳,才能回到巅峰时刻。
没想到他第一次蜕壳,就遇到了那群该死的水鸟,它们仿佛天生能嗅到灵气的味道,无论他躲在哪里,都能精准地找到他,实在可恨。
好在他虽然修为降低,当初会的术法却没有消失,为了防止水鸟再次打断自己蜕壳,他用灵力幻化出了一只蜻蜓,打算找个外援,赶走那些水鸟。
谁知遇到的竟是个瘦骨伶仃、可怜巴巴的小姑娘,虚弱地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见她这般,他甚至怀疑她会不会被水鸟追着欺负,但实在没法子了,那些该死的水鸟对他紧追不舍,就算藏在石缝里,它们也能找到。
他引导着小姑娘来到了他藏身的池塘,果不其然那些水鸟又来了。
他以为小姑娘会被它们吓得哇哇大叫,没想到那些水鸟竟然会怕她。
她看似弱小的身体里充满了活力,整个人活泼又调皮,对一切都感到好奇。
仿佛……是第一次当人类。
当然,她既然帮助了他,他就必然要报恩,这是妖怪和人类之间往来的第一守则,绝不能牵扯因果。
她去深山,他幻化出蜻蜓保护她;她没有钱财度日,他给她送上极品灵芝;她笨笨的,总是不自觉招惹麻烦,他也愿意化作孩童模样守在她身边。
小孩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恶狠狠地想着,等报恩结束了,他就再也不用忍受这个人类了。
他现在忍受这一切,都是为了报恩。仅此而已。
月柔做好晚饭,去被窝里把小孩扒拉出来,见他小脸红扑扑,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给他喂了一碗青菜粥,又用热水给他擦完手脚,才重新把他塞回去。
小孩舒坦地动了动小腿儿,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不用每次在下雨的时候总跑到岸上透气,被雨水拍打,真是太好了。
他蹭了蹭枕头,缓缓睡了过去。
月柔看着他可爱的睡颜,心道,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总这么爱睡觉。
——
翌日,月柔带着小孩去了镇上,准备把屋里缺少的东西全都买回来,主要是要想买些备用的药膏,小孩年纪小,磕着碰着或者生病那就麻烦了。
小孩站在竹篓里,扒着边缘往外看,路过的都是些浑身散发着各种驳杂气息的人类。
他们身上有太多不能满足的贪欲,闻起来骨子里发臭。
小孩看了片刻就无聊的坐了下来,盯着月柔的后脑勺,心道,他们那些人类加起来还不如眼前的小姑娘好闻,她虽然瘦地跟竹竿子似的,但却是香的,那是一种比荷花更清新的气息,让他想起雨后的清晨,露珠从草叶尖儿滑落的场景。
很特别,也很美好。
讨厌的是,她总做一些奇怪的事,让他有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例如她低着头跟他说话时,他总是不自觉去看她的眼睛,发现她眼睛是笑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再例如,她耐心地照顾他,把他当做真正的孩子呵护时,他就忘记了自己是来报恩的,反而想一直赖在那间狭窄而又温暖的小屋里。
真是太没骨气了。
小孩暗自握紧拳头,漂亮的眼眸中划过坚决之色,绝对不能因为她照顾自己,就对她改善想法。
他是个妖怪,妖怪不能轻易对人类心软。
月柔走走停停,很快就买了很多小屋里用得着的小东西,还买了不少小孩的玩具,她拿起绣着老虎头的衣裳晃了晃,“小宝,喜欢吗?”
小孩跟她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天,身上穿的依旧是之前那身蓝衣裳,看起来虽然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