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侧门敲了敲,一个小丫鬟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开门进去了。
姜皎犹豫了一下,眸子动了动,然后深吸一口气,学着马夫的样子敲了敲门,小丫鬟刚刚将门开开一条缝,就被一个黑影冲倒在地。
姜皎一个滚地顺势迅速的躲进了不远处摆放着的木板底下,若不是姜皎身材瘦小,木板下的空间定是容不下一个人的。
小丫鬟被吓坏了,战战兢兢半晌才站起来四周看了看。
“是猫儿吗?怎的听见的是敲门声呢…”把门闩插上后,小丫鬟自言自语道:“还是告诉吴总管一声。”说罢徐徐离去。
王府书房内。
“王爷。”一个黑影轻轻扣了扣门,拱手做礼,“府里进了个人。”
“哪路?”萧齐半卧在软榻上,垮垮的穿着一身白色内衫,拿着书简的手一顿。身旁的火炉烧着上好的银炭,使得书房在寒冷的黑夜中暖如夏日。
“禀王爷,属下不清楚。”黑影木木的说。
“盯着点。”萧齐漫不经心的道,慵懒的嗓音低沉有磁性。黑影作揖,在黑夜中退去。
姜皎听见没有了动静,慢慢的从木板底下爬了出来。
手冻的已经泛红,麻的有点失去了知觉,姜皎使劲的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的向亮着灯的房间摸去。
房顶上的黑影目不转睛的盯着姜皎,右手的匕首在清冷的月光下亮了亮,如果发现姜皎有不应该的举动,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甩出去割破姜皎的喉咙。
一个时辰过去了。
寝屋内,萧齐卸下发簪,墨色的长发顺滑的披在健壮的背上,看上去就被保养的很是用心。发丝下的背上倘着一条狰狞的疤痕,似乎要将他劈开一般。
长腿跨上床的那一刻,萧齐还大发善心的想起了这位不明来路的陌生人。
“玄衣。”萧齐两片薄唇微阖,“什么情况了。”
黑影出现在寝室外侧屏风处,只听玄衣翁翁的说道:“迷路了,在王府里绕了一个时辰。”
“?”萧齐微微一愣,哑然失笑,“甚是有趣。”
萧齐挥挥手,“帮他一把,看他想做什么。”玄衣作揖退下。
姜皎瘦小单薄的身影在一间又一间点着灯的房间穿梭,始终没有找到白天见到的那个男人。
被雪水和泥水浸染乌黑的脸颊上,眉毛拧在了一起,可以看出薄薄的一层怒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蜡烛一盏盏熄灭,寂静的黑夜里姜皎的眼睛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
突然间,只剩下了一个房间还点着蜡,姜皎四周环顾了一下,眉毛微展,犹豫了一下,然后迅速向前掠去。
这边,漆黑的房间内,玄衣面无表情的放下剪蜡芯的剪刀,一个手刀打晕了欲尖叫的小丫鬟。
姜皎进入萧齐的寝屋,顺势走到萧齐床边,定定的看了一眼躺下床上眼睛紧闭的萧齐。
萧齐嘴角还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从姜皎进屋开始,他就判断此人不会武功,习武之人脚步不会如此虚浮。
既然不是习武之人,来明王府必不会是为了刺杀他而来,那又能有何用意,萧齐生来头一次觉得自己拿不准,且观望看看。
姜皎又看了两眼萧齐,细细回想白日男子样貌,确定确实是此人。然后姜皎做了一件此生最让她后悔的事情。
姜皎用她摸了朽木,摸了土地,抹了脸上满是泥汗的手将萧齐浑身上上下下摸了个遍,萧齐愕然,止住了刚想抬起击打姜皎后颈的手,笑意一滞,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姜皎一寸一寸摸下去的时候,萧齐睁开睫毛浓密的双眼,见到姜皎这个小黑煤球,识出这就是白日的那个小丫头,而她并未察觉。
萧齐暗暗向躲在阴影处的玄衣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一番搜索无果后,姜皎将目标转向了挂在一旁的雪白色大氅。
细细搜索了一番后,姜皎眼睛一亮,在大氅的衣角处找到了。
一个双鱼形状的镂空玉佩静静的倒着挂在大氅的金边织线上,玉佩的挂穗与金线纠缠在一起,像如胶似漆的夫妻般难舍难分。
姜皎用力一扯,挂穗和玉佩分离开,破了的挂穗像一只被遗弃的破草鞋,依旧纠缠在大氅上。
找到了玉佩,姜皎脸上明朗了起来,悄悄的退出了寝屋,翻墙出了王府,走之前还没有忘记帮萧齐把被子盖上。
府外,姜皎一蹦一跳的将玉佩继续别在自己的裤腰上,向小巷子走去。
萧齐缓缓起身,盯着自己大氅上破了一截的金线和多出来的挂穗。
半晌,坐在榻上微歪了歪头,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