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夹杂着寒意,吹过枝头颤颤巍巍的樱花,也带起少女略显单薄的裙摆。
“阿啾!”
白发少女抱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喷嚏。
尽管心中大喊着“不要啊!”——但某些黏糊糊的东西还是顺着这股气流,从鼻腔中冲了出来。
她皱起小半张脸,动作迅速地拐进一个无人的角落,左顾右盼一番,确定没有人在看这里。
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摘下口罩。
鹤衣吸吸鼻子,掏出纸巾处理,表情丧丧的,口罩也显然报废了。
……明明特意去药妆店买了口罩,希望借此在陌生的地方增加一点勇气的结果还没走进白鸟泽的校园就壮烈牺牲了。
没错,生麻鹤衣,东京人,十五岁,是个社恐。
主要症状表现为害怕和陌生人交流,集会总是躲在最中间那排,一旦被超过三个人包围就会不自觉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等等。
而今天,是她第一次独自来到距离东京400公里,搭乘新干线的话要两小时的宫城仙台。
原因是——
*
三天前,生麻家的客厅。
“小鹤,有件事要和你说。”
鹤衣的妈妈露出大和抚子般的笑容,朝着手里还拿着游戏机的她挥挥手。
然后鹤衣就得知了爸爸调任米国,即将在夏威夷驻扎两年的消息,而她,自然也要选择究竟是跟着一起去米国,还是留在霓虹。
她当然……要留在霓虹了!光是想象一下到米国的生活,鹤衣就怂起了肩膀。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类,操一口霓虹式英语的少女,被老师带着在一群肤色各样的同学面前自我介绍,然后因为说不出话而当场昏厥。
绝对是噩梦啊!
“嘛,我想也是呢。”生麻理子女士怜爱地摸摸自家女儿的头。
然后“唰”得拿走她手里的游戏机,塞了一个地址。
“已经帮你预约了校园参观,这可是妈妈的母校哦。”
*
白鸟泽。
鹤衣站在了金光闪闪的校门前。
这是一所私立寄宿制学校,也是生麻理子女士读了六年书的地方,她时常与女儿说起热闹的校园祭,洁白的走廊和附近好吃的拉面店。
但是妈妈从来没说过宫城的春天比东京要冷上那么多啊。
在失去口罩的保护后,鹤衣压根没有往大路上走的想法,她把已经长到眼睛的刘海又往下压了压,虽然已经是春假时间,但还是有不少学生没有离开校园,不穿着校服的她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引人注目。
事实上……
“好像有个奇怪的人跑过去了,速度好快!”
“白色头发的……女生?”
“裙子很时尚的样子,像少女杂志的封面啊。”
“明明脸都没看清……但感觉会很可爱!不知道是几班的?”
“没准是新生哦!最近不是报考季吗,会有新生来参观校园的吧。”
不要擅自给别人下定义啊!鹤衣躲在一棵树后,等那两个闲聊的男生在水池边洗完脸离开,才松了口气,心情仿佛刚刚完成一个标记为S的潜行任务。
稍微转了一圈白鸟泽后,她的感想就是大、太大了!和寸土寸金的东京比起来,白鸟泽的占地面积简直是“豪华”的程度,各项设施也很新,处处都有精心维护的痕迹,难怪妈妈总是念念不忘。
听说运动社团和升学率也都很棒,想到运动社团,鹤衣就想起东京的两个小伙伴,想到小研和小黑,就想到了排球。
白鸟泽的排球部似乎也很强的样子,每年全国大赛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因为幼驯染在打排球,所以鹤衣也看过很多排球比赛,视频、现场都有,她也会把排球转播当做下饭时看的剧。
回忆着在校门口看到的地图,她有些晕头转向,总之有水池的话,这附近应该就是操场和运动馆吧。
鹤衣叹了口气,她好想念被窝和刚买的3DS,如果不是妈妈收缴了游戏机并表示她不来好好参观的话这个假期都不还给她,她一定不会跑来东北的。
而且要和妈妈报告白鸟泽和她当年比发生了什么变化……说不出来就完蛋了,好累。
鹤衣抬脚往体育馆走去,在某个无人的拐角她站在原地放空了一会,直到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然后是超响的撞击声。
这是……大力跳发或者暴扣时才会有的声音吧?她不知不觉走到了体育馆门口,悄悄往里面看去。
果然是排球馆,两支队伍正在比赛。
一支是白鸟泽。
排球馆的灯光有点耀眼,鹤衣眯起眼睛才看清了另一支队员球衣上的名字。……叫青叶城西?没听过的学校,应该是没打进过全国吧。
现在发球的就是他们的一号,体格挺高大,小腿和手臂肌肉也很漂亮。
鹤衣听到他们在喊“及川彻,发个好球!”还有豚骨拉面什么的,旁边的比分牌则是23:20,少的那一方是青叶城西。
名为及川的少年在哨声响起的一刹那将球抛向了空中,然后高高跃起。
居然一点也不等吗!鹤衣瞪大了双眼。
那身影在空中弯成一道弦月,如同定格动画般滞空,迎着缓缓下落的排球,然后在某一个瞬间,狠狠打了出去!
她优秀的动态视力甚至能看到排球被挤压、变形——该是多么巨大的力道!
手臂一定会断的吧!如果接下这球的话。
离得这么远鹤衣都能感受到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从心底滋长,直到球落地,发出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撞击声,刚好压在白线上,弹起飞到场外,她才缓过来。
合上不知什么时候张开的嘴,鹤衣有些晃神,这样的发球让她感受到了一号身上对于球场的统治感,简直……如同魔王一般。
好厉害。
这样的水平,居然没能打进全国吗?
白鸟泽的自由人刚才往球的落点扑过去了,但没能救起这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