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简圆就被提纳里从被窝里捞了出来:“帕蒂沙兰,醒醒……”
几分钟后,洗脸盆的水面倒映出一大一小的狐狸脑袋,提纳里正在给妹妹梳头发。
小狐狸睡眼惺忪,坐在洗脸盆前,打了个哈欠:“小提,我好困啊。”
“打起精神来,用水洗洗脸。”提纳里熟练地给她编好辫子,这些他平日里做惯了,自从父母离开,这一切都是由他包办的。
他答应过父母会好好照顾妹妹。
房间的门被敲响,艾尔海森走了进来:“还有二十分钟,从这里到最近的生长点,需要十五分钟,你们只有五分钟时间了。”
简圆人还迷糊,说话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所以,你为什么不帮忙采了带回来呢?”
她又打了个哈欠,却被湿漉漉的毛巾盖住了脸――提纳里做事一向干脆利落。
“这并非是以我的名义送出去的礼物,我为什么要出力。”艾尔海森站在一旁,双手抱起。
简圆瞪大眼睛:“我们不是一伙的吗?”
“我从来不和笨蛋一伙。”
“艾尔海森!”这下简圆彻底不困了,气得要跳起来打他,却被提纳里摁住了:“帕蒂沙兰,不要乱动。”
“唔……”简圆的愤怒被一块毛巾无情镇压,在提纳里潦草的手法下,她感觉自己的脸要被搓皱了。
就这样,三人组的计划在开头似乎就很不顺利,临到出门,组员还在内斗。
“容我再提醒一遍,你们的时间只剩十分钟了――”艾尔海森站在门口,语气平静。
简圆不想听他说话,干脆扯起耳朵,大声道:“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说完,愤愤地往外走去。
提纳里扶额,赶紧追上。每当他被母亲唠叨时就会说这句话,没想到帕蒂沙兰也学会了。
“早上好,我的孩子,刚刚是帕蒂沙兰的声音吗?”被吵醒的扎依德推门走了出来。
“是,他们回家打扫卫生。”
……
时间紧迫,兄妹俩气喘吁吁地跑到目的地,正好赶上了早晨六点,第一缕阳光洒下,帕蒂沙兰的花瓣舒展,开出了鲜艳的花。
这种美丽的植物对环境要求十分苛刻,须弥城只有少数几个地方有它生长,晚上花瓣略有闭合,直到次日第一缕阳光落下,才会再次盛放。
据说帕蒂沙兰的名字来源于某位神祇,传说中,有三位神明彼此交好,聚会时,一位神明起舞助兴,宴会上开满了帕蒂沙兰。
因此,对于须弥人来说,收到这种花儿会十分高兴,至少能显示送礼之人的诚意。
这是提纳里想出的办法,他担心第一次见面时,妹妹怪异的举动给卡维一家留下不好的印象,用这个当礼物正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帕蒂沙兰的花蕊可以制成香料,熏燃后可令人陷入沉睡,盛开后越早采下,效果越好,这也是他们无论如何,非得赶在六点采下的主要原因。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妙的主意。
昨晚,组织里三分之二的人同意了这个计划,只有简圆投了反对票,给出的理由是――“虽然不想承认,但它的名字跟我一样,怪怪的。”
艾尔海森:“纠正一下,是你的名字和它一样。”
之后的情况就有些混乱了,总之,费了提纳里好一阵功夫,才把两人安抚下来,继续坐下商量。
好在后面一切顺利,虽然帕蒂沙兰被气得不说话,但缺少了她的“高见”,他和艾尔海森很快便制定了完整可行的计划。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需要帕蒂沙兰独立完成。
提纳里将花用旁边的藤本植物简单地束好,扎成一捧递给妹妹,他的手很巧,明明手法很普通,做出来却意外好看。
“前面就是卡维家了,你可以吗?”提纳里还是有些担心,他们昨晚用虚空搜索了卡维家的住址,离的并不远。
在小提面前,简圆十分自信:“放心包在我身上吧!”
就这样,她捧着花,揉了揉脸颊,扬起一抹招人喜欢的笑容,敲响了卡维家的门。
卡维一家正在吃早餐,突然听到一阵礼貌的敲门声,这么早,会是谁呢?法拉娜打开门,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毛茸茸的大耳朵。
“您好,请问,卡维先生在家吗?”小狐狸笑得甜甜的,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艳的帕蒂沙兰,看上去十分乖巧。
即便是向来内敛的法拉娜,也被她奇怪的称呼逗笑了:“卡维先生吗,他在家呢。”
她长得十分美丽,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像月光中缓缓绽放的幽兰,给人一种冲击心灵的美……卡维的美貌大概就是遗传自她吧。
简圆情不自禁地想把怀里的花送给她:“姐姐,你真好看,比花还好看。”
法拉娜似乎很少听到如此直白的赞美,愣了一下,本就轻柔的声音又软上几分:“要叫我阿姨哦。”
她笑着接过花,并请她进屋。
直到站在卡维面前,简圆才反应过来,那束花应该送给他作为欠礼的,但如今已经被法拉娜插进了花瓶,放在客厅的餐桌上。
她空着手,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这么早来打扰你,我昨天对你做了奇怪的事,今天是来道歉的。”
“但是,在门口遇见了你母亲,她笑得太好看了,情不自禁就把花儿送给了她,对不起。”
大人贴心地腾出了空间,让两个孩子单独相处,此时他们正在卡维的房间,面对面地坐在地上,中间放着一堆积木。
“啊,这种小事,不用道歉的。”这时候的卡维还没经历过生活中的种种变故,天真且善良,笑起来像个小天使。
如果说,艾尔海森打破了简圆对纸片人所有的滤镜,卡维就是把滤镜缝缝补补又粘好的人。
她突然觉得,这几天的辛苦都值了,她一定要让美人学长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然而,很快,她便觉得自己草率了。
卡维捧着自己的脸颊,语气不无得意:“我母亲可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所以,我理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