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压出凌乱的褶子,他都不会说她半句。
因此对于唐棉下而言,这样安安分分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她根本想不到这样平常的事情竟还需要征得谁的同意。
她瞧着傻里傻气,丝毫不懂规矩,景砚南也懒于在这种小事上同一个没什么脑子的傻瓜计较。
他批阅起堆在桌案上的奏折,便不再管她。
此情此景,唐棉下觉着一瞬间回到了从前。
她无数次这样看着暴君批阅奏折,每一次都忍不住困意趴着睡着。
而这一次也毫无例外。
只是有了从前磕在砚台上的经历,唐棉下吃一堑长一智,伸手将那方砚台推开了些,而后才交叠起胳膊趴进自己软乎乎的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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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承安侯府,自唐棉下被徐公公带走,陈氏便坐在花厅,思考着何时派人去知会侯爷为好。
若去的太早,她怕侯爷及时回来,保不齐真有希望将那丫头救出。
可也不能太晚,毕竟侯爷临走前特意交代过,若府中出事,须得立即派人前去知会他一声。
思来想去,陈氏决定待到下午再派家丁过去。
如此这般,即便侯爷连夜赶回来,在那皇宫里头待上一日,也够那丫头片子难受的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承安侯得知唐棉下被宫中人带走果然急匆匆赶了回来。
前几日皇帝分明已经来过了侯府,亲自证实了之后没有对小公主动手,今日又是演的哪一出,竟派人将她接进了宫去。
承安侯赶路赶得着急,未对此事多加思索。
如今到了府里冷静下来,问清了来接唐棉下的所为何人,便几乎确认了她此行不会有生命危险。
皇帝若想杀人直接派人杀了便是,又何必专门让他身边的徐公公将人接到宫中再去杀。
可是思来想去,除了景砚南对小公主起了歹心,承安侯想不出别的缘由。
承安侯深深叹了口气,小公主明年才及笄,未到与人谈情说爱的年纪呢!
虽说未到及笄便定亲的女孩子并不在少数,可小公主心智比一般人要稚嫩些,又过于天真单纯,在承安侯眼中她就是个孩子。
别说她现在还未及笄,就算已经及笄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承安侯也不愿她被景砚南给看上啊!
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那伴暴君岂不是如伴阎罗王?
暴君残虐狠厉,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就小公主那样身娇体弱的,在他身边能活得过几个日夜?
承安侯不敢想,只觉得自己对不住唐棉下的父皇。
现在已经是晚上,皇宫宫门紧闭,便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更何况他根本不知小公主被皇帝置于何处。
承安侯决定,明日一早便进宫面圣,向皇帝讨个说法,必得将人从宫中带回来。
而此时此刻,长明殿中,唐棉下这条睡虫已经趴在景砚南桌案上睡了一个下午,醒过来的时候额头上都被压出几条红红的褶子。
显着傻乎乎的。
她眼睛里满是迷茫,许是刚睡醒,又在极其熟悉的环境里,她一时之间竟以为是在自己还未死去的时候。
唐棉下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像往日里重复过无数次的那样,问景砚南:“陛下,棉棉的霜花糕做好了么?”
“霜花糕?”
景砚南抬眼望她,猜测她定是做了什么不切实际的美梦。
醒着的时候,她可从未提起过什么霜花糕。
而唐棉下还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笃定地点了点头说:“是呀,霜花糕!”
每次陪他批阅完奏折,唐棉下醒来总是会见眼前摆一碟霜花糕。
后来有一回没有,她便像现在这样问他。
那时候的景砚南亦是像现在这般不为所动,只一脸平淡地看着她,而后伸手指指自己面颊。
唐棉下不明白,他便言简意赅地直白引诱她,“亲孤一下,便给你霜花糕吃。”
唐棉下红着脸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低低垂着,小嘴也撅起来,一脸不情愿。
仿佛亲他一下能要了她的命一般。
霜花糕甜甜的,又滑又嫩,清爽可口,是唐棉下最最喜爱的点心。
可若要上前亲暴君一口才能吃到,她宁愿忍着不吃。
景砚南不忍心瞧她不高兴的样子,可又喜欢她主动同自己亲近。
便妥协退了一步,若不亲他,便过来抱他一下也行。
唐棉下想,即便自己不抱他,也成日里被他抱着。
因此只是抱一抱他对于唐棉下来说轻而易举,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难事。
长此以往,他们二人之间便约定俗成一般,养成了这样一个小小习惯。
一个简单的抱抱,唐棉下便能换得一碟可口美味的霜花糕。
想到这个,唐棉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险些忘了,自己还未抱他呢!
毕竟景砚南这人向来斤斤计较,小气得很。怪不得他就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般。
想通了其中关窍之后,唐棉下立即站起身来,绕过桌案走到景砚南身边。
景砚南皱了皱眉,看着她径自走过来,停在自己身侧。
正想问怎么了,便被一阵温香扑了满怀,两条细细软软的手臂环住了他脖颈。
他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这样胆大,愣了一会儿的工夫,那两只手臂便已然收回,只有残存的余温提醒着他方才发生了什么。
她直起身子,理所当然地看着他。
或许是因为她的接触确实对于痛症效用极大,景砚南竟是并不排斥被抱住的感觉。
甚至莫名便觉着似曾相识一般,好像从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还未认识的时候,她便这样抱过他。
唐棉下已经践行了自己那一小部分约定,可是暴君却还是没有拿出霜花糕来。
反而还是像方才没抱他之前那般不为所动,一派冷然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