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夫人在上位缓缓说完。
底下的公子小姐喧哗起来。
毕竟每项都能拿得出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若是运气不好,岂不是要当众出丑?
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抽签。
丰夫人略带讥讽地看了一层的小姐公子们。不过是把选择权放在了别人手里,这就怕了?
“既然大家都互相谦让,不如我们就按照从东向西、先女后男的顺序,依次来吧。”
娄安真是不知道这丰夫人怎么想的,先让女子来?都是姑娘家,若是真的在众人面前出丑,可怎么收场呢?
不过……这个顺序,第一位要表演的不正是娄碧晴吗?她是想出风头的,今日穿了浅紫色的纱衣,衣袖翩翩,倒是温婉动人。只是不知江上这样重的寒露,她会不会被冻坏。
娄碧晴听了丰夫人的话,攥紧了衣服。旁的她都能过关,唯有这“音”。她向来不擅歌唱,大庭广众之下,更没法蒙混过关。
娄碧晴走上前去,心惊胆战地抽了一根竹签出来。上面写着“琴”。娄碧晴松了一口气。她的琴艺从小就有名家教导,还是拿得出手的。
琴音袅袅,轻灵动心。娄碧晴的纱衣随风而动。一曲结束,众人纷纷叫好,娄碧晴面上不显,心里却欣喜若狂。这下,她娄碧晴就是最能让人印象深刻的!
娄安变好看了有什么用?这些项,她能会哪个?还不是要给自己做垫脚石!娄碧晴挑衅地看了娄安一眼。
娄安连头都没抬,她只是在想要去抽哪个签筒。表面上,左边更适合女子,右边更适合男子。可相比音律,她确实更擅长书画。
赌,还是不赌?
娄碧晴下了台,就是季三。
她倒是运气好,一下就选中了“舞”。
季三红唇一勾,腰肢软得跟绸子似的,一双丹凤眼含情带羞。她穿得艳,舞也媚,直给全场的男子都看呆了。
季三一舞结束,众人还没回过神来。
后面的小姐表演得都中规中矩,不如前两者出彩,但也不算丢脸。
很快,就轮到娄安了。
她扶着连翘的手,站了起来。素白的裙子拖在脚边,她一步一步向签筒走去。向左边的竹筒伸手,就在她的手指要碰到竹签时,手腕一转,直接从右边的签筒中抽出了支签子。
上面赫然写着“画”。
娄安嘴角翘起。看,赌对了。
娄碧晴也笑了,书画看似一体,但实际用笔却大有不同。娄安不过是字写得好,画可就不行了。这下,就有好戏看了。
娄安没什么表情,一双纤细却骨节分明的手在香雾里隐隐约约。
娄安净了手,沾了浓墨,下笔半分也不犹豫。
大约一刻钟过去,娄安停了笔,“小女献丑了。”
一旁的小厮将宣纸拿起,沿着桌子走了一圈。
娄安画得是墨梅图。用墨的浅淡和梅花的风骨都画得极好。梅花傲雪凌霜的姿态跃然纸上,只那么两三支梅花,却给人梅香扑鼻,暗香浮动之感。
墨梅图想要画好,靠得不止是娴熟精湛的画工,最重要的是对梅花品格和精神的体悟。任凭谁都没想到娄安能有这样的心境。
娄安画技并不一定能排在在座许多人的第一,但她对其内涵的把握,当是数一数二的。
先前的女子画的大多是花团锦簇的热闹景象,色彩缤纷。倒也不能说不好,只是看多了多少会觉得有些世俗。娄安就更显得特别。
因着上头有许多夫人,这些公子小姐并不敢大声品评什么。只是众人看娄安的目光,已经和往日大有不同了。
丰珏看着那画,仍是笑眯眯的,眼睛里却透露出几分兴味。这娄大小姐,转性了?
宴会还在继续,娄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懦弱愚钝?今日之后,京城的风向可不一定了。
后半程,娄安一直在偷偷走神,看着远处的青山发呆。
连翘察觉了,“小姐,你可是累了?”
娄安半真不假地抱怨了一句,“是啊。你说这船看着大,若是站在高台之上,它又与草芥有何分别?”
“小姐别担心,这宴会再有一个时辰,也该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