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岑嘉做到了。
这五六年的日日夜夜，他总是在这阵香味中，回忆那个夏天。
那个夏天，余河绚烂的晚霞，还有岑嘉疯狂地索吻，以及那貌似至死不渝的爱意。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出神来，只是淡漠道：“车载香水而已。”
岑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还没来记得说话，却见叶程的手指已经不动声色地调高了方向盘上的空调按键。
她微微挑眉，正要揶揄，忽而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咽下了喉头那些未尽的话。
一路无言。
叶辰故意放慢了车速，等到了岑嘉的家门口，她已经睡着了。
六七年的时间，岑嘉已经不喜欢涂指甲油了，白净纤长的手搭在西裤上面，唯有一枚银色的情侣对戒，衬得手上气色很好，不至于过于苍白。
他觉着岑嘉的手很适合戴戒指，就像岑嘉这个人，得把她找个东西套住，才能够让她安分守己。
车厢里安静到只能听见岑嘉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他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岑嘉的眉眼，审视着她周身的一切。
岁月没有给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洗去了昔日的娇媚，添了一些凛冽的美艳。她长开了，气质和脸蛋都不再是二十一岁的恣意，只有独属于她本身的，无法更改的骄纵与薄情。
很多年前，他送岑嘉回家的时候，也是这样。
岑嘉喜欢在车上睡觉，喜欢故意在他身侧表现出无害娇弱的一面，换取他的怜惜与珍视。
可当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心里的时候，却发觉她不是一碰既碎的花瓶，而是锋利又尖锐的水晶。
他嘴角忽而扯了扯，后视镜映着他的眼睛，平添了几分残忍。
寂静的车厢里，忽而传来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
叶程皱了皱眉，往岑嘉放在腿上的手机看过去。
沐沐。
岑嘉被这个声音惊醒，摸到手机一看，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她蓦地对上叶程幽深的眼眉，才回过来神，心中虽然懊恼，但面上却笑得从容。
她挂断了电话，摆了摆手，却没有太多的心思去逗弄他了。
“谢了叶总，回头请你吃饭。”
话音刚落，岑嘉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好像只要岑嘉不接，对面就能一直打下去。
岑嘉深有体会，只能无可奈何地接起了电话。
电话的声音不大，可在寂静的车厢里面，却一清二楚。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都十一点半了，饭菜都凉了。”
“我好想你呀。”
“.......”
叶程敏锐地从其中捕捉到几个重要的消息。
这个男孩和岑嘉住在一起。
岑嘉晚上吃得很少是因为要回家陪这个男孩一起吃饭。
岑嘉把这个男孩带回了家。
他眉眼几乎一刹那就沉了下来，却听岑嘉语调温柔地道：“快了，到门口了。”
叶程用了三秒才调整好自己的狂躁，他神情也温和，先下了车，给岑嘉开了车门。
说完这句话，她就挂断了电话，转头对叶程歉意地笑笑：“先走了。”
叶程侧身，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看见站在洋房门口的男生。
他难得怔了怔，却又很快稳住了心神，僵硬地维持着眉间那为数不多的平静。
很年轻，很俊美。
二十出头的年纪，穿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的西裤，头发很黑，眉眼也是黑的，衬得皮肤又白又细腻，单单立在那里，很是干净出尘。
他嘴角的笑终于维持不住，带了些讥讽地望向身侧的女人。
一字一句。
“岑总，这么多年，你口味也没有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