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款项批复不下来,岑嘉也不能把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人家给她走后门。
岑嘉琢磨着把手上的资产项目抛出得去,免得到时候真的捉襟见肘。项目都是好项目,市面上咽不下美丽洲的,自然也乐意来捡嘉庆的漏子。
处理完这些,岑嘉才真正定下心来。
美丽洲是上面在余河外滩开发一个国际港口,琢磨了三五年,一直说要动工,一直都没有消息。现下好不容易传出风声,岑嘉当然不能放弃这么一个机会。
承包港口建设,风险固然大,但要是能吃下去,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除了叶程那里需要留心,岑嘉更忧虑的是东远地产。
这些天她和程安来往过密,但和他爸可是实打实的死对头。
当年她爸离婚之后跑到国外去了,爷爷又出了事,嘉庆上下一时六神无主,余河的一些‘老朋友’谁不想借此机会吞下嘉庆。
她刚毕业那几年,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成天蹲在工地上和项目经理磨合同,硬生生将那些项目给拽了回来。无论是项目工程也好还是合同方案也罢,全是她亲力亲为,才撑起来了当时四分五裂的嘉庆。
谁也没想到,嘉庆的小岑总是这么一根硬骨头。
岑嘉坐稳嘉庆之后,手段又更是厉害,这几年大家也就相安无事起来,背地里谁不在说她是靠脸才坐得住。
这些闲言碎语,少说有一半是东远地产故意放出去的风声。岑嘉虽不完完全全靠脸,但到底是个有缝的蛋,架不住真苍蝇,只能苦中作乐的想,总归是夸她好看,不受白不受。
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面上是井水不犯河水,背地里可没少使绊子。
这次公开竞标,东远地产恐怕也来头不小。
她摁了摁眉头,才抽空往台历上面看了一眼。
九月二十三,竞标会就在十天后。
余河已经夏天已经过去了,但最热的时候却还没来,九月又是出了名的秋老虎,即便是办公室里开着冷气,离玻璃窗近了,还是能感受到外面的焦灼。
岑嘉想着,过几天下雨就好了。
约莫坐到了五点钟,岑嘉手头上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小陈将所有的细节修订好,发送到她的邮箱,岑嘉看完觉着没有什么问题,就说:“可以下班了。”
小陈点点头,实在想不通,岑嘉能这么拼。
出电梯的时候,岑嘉也看出来她的欲言又止:“怎么了?”
小陈抿唇,试探性地问:“岑总,咱们整个公司都在为美丽洲的项目忙活,假如......”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岑嘉却知道了。
假如竞标失败,公司面对的损失也是无可比拟的。尤其是手上几个很不错的项目都被抛出去了,这样割肉求跑,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一时间,小陈也不知道该说她是有魄力,还是野心太大。
岑嘉当然也想过这一点。
电梯到了一楼,岑嘉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她笑着:“生意如战场,小陈,上战场的人,就不能怕死。”
小陈愣了愣,在电梯口立了好久,才迈步追上去。
公司门口已经没有了岑嘉的身影,岑嘉今天难得开车来,她没有去滨湖公馆,而是去了大学门口。
她提前给苏沐发了消息,说来接他下课。
这几年忙来忙去,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岑嘉虽然薄情,但没分手前,都还乐意演一演。更何况,现在她要是和苏沐分手,对外还不知道该怎么传呢。
说她白月光回来,替身该让位了?
大热天的,岑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是,因为叶程而吊着这不称心的感情,确也没什么必要。
岑嘉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见苏沐还没给自己回消息,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几天苏沐不知道在忙什么,整天见不到人就算了,消息也爱答不理的。要不是这风口浪尖的,岑嘉真不爱伺候这脾气。她正要打个电话,却见苏沐那头自己打电话过来了。
“姐姐,我刚才在做数据,我这就来。”
岑嘉点了点头,目光瞥见外面的晚霞,又收了心思。
她道:“没事,你在实验楼那边么?”
苏沐的声音有些慌张。
“啊,对。”
岑嘉当年大学也是在这里上的,算来,自从毕业之后,她就没有来学校逛过,至多也就是在门口等一等苏沐。像这种接人放学的事情......好像很久没有做过了。
鬼使神差地,她打开了车门:“在那里等我。”
电话挂断后,岑嘉下了车。
热浪扑面而来,让她一下子有了退意。余河大学在晚霞中仍旧恢宏,也许是傍晚,那条通往实验楼的水杉大道人来人往。她穿了一套白色套装,因为嫌热,就把长发盘了起来。眉眼少了年轻男女的恣意,反而多了一层看不透的凌厉。
其实,她也没有比她们大多少。
岑嘉收回目光,往前走着。
这条路她以前很少走,后来认识了叶程,就经常在这里等他下课。每次来时,叶程总会在水杉路的尽头等着她,人如树一样,英挺干净,立在林荫下,笑盈盈地等着她。
可她每次都带着一身铜臭,穿过这些未经世事的学生,走向那个.....叶家的小少爷。
他可以不用撑起来什么,也可以自由自在地去追逐梦想。毕业在即,岑嘉接管了满目疮痍的嘉庆,叶程呢——叶程有国外知名大学抛来的橄榄枝,有着他的梦想,有着他的锦绣前程。
岑嘉想,没什么意思。
异地恋她不想谈,异国恋她更没有精力。叶程和她不是同一条路上的,她也不想叶程做出牺牲,为她留在国内——那太痴情了,她讨厌痴情种。
分手是蓄谋已久,也是她早就想好的结果,可说不出口的也是她。
水杉林终究是走到了尽头,岑嘉没有在林荫下看见苏沐,反而对上了一双幽深如晦的眼睛。少年不再穿白衬衫,已经长成了男人该有的成熟,有了前所未有的沉稳。他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