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头上,那笔钱足够她东山再起,可她的心里却满是疲倦。她立在马路边,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以后要做什么。
岑嘉从来没有输过,她害怕输,也接受不了输的一败涂地。可现在,她一无所有,狼狈地站在车流之中,成了余河圈子里的笑话。
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默不作声了良久,岑嘉迈步,找了一间酒店先住着。
她在床上躺了三天,拒绝了任何人打来的电话,不想接受任何人的慰问。她觉着所有人都是来看她笑话的——用不了多久,所有人提起岑嘉,都只会记得她的狼狈。
三天的功夫,岑嘉饿得实在受不了了,点了酒店的午餐。等待的功夫,她从床上起来,到卫生间灌了一口凉水,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她压着那些痛,盯着镜子里的女人。
狼狈,消瘦,甚至呈现了近乎癫狂的丑陋。
岑嘉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戴一个帽子出来,这样混迹于人群中,谁也找不到她。
她苦笑一声,撑着水池又缓缓跌坐在地,这些天憋在心口的苦痛,愤懑,在对上镜子里这么一张憔悴的面容,终于宣泄而出。
那笑声逐渐哀凉,她依在冰凉的大理石柜旁,眼泪顺势从眼角滑落。可她的就算是哭,也是沉默的,压抑的。
眼泪不知道流了多久,她才从唇缝边挤出一声呜咽,就像是暴雨前的雨点,从细微处,骤然倾盆。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嘉庆没了,她没有守好嘉庆,她什么都没有了。
这么多年,她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只有轻飘飘的两个字。
破产。
可她能怪谁呢?
怪她不够谨慎,怪一场情债?
岑嘉说不出来,她就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直到眼睛里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心口那无法言说的空茫才消解下去。
没了嘉庆,她也不想再做生意,从头再来对她来说并没有意思。她赚了太多的钱,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钱更为虚幻的存在。
那她能干什么呢?
外面传来了门铃声。
岑嘉从地上爬起来,洗了把脸,又从包里掏出来一支口红,涂在她干裂的唇瓣上。看上去稍微有些气色,她才走到门口。
打开门,她一愣,条件反射地关上了门。
叶程快她一步,用手抵着门缝,侧身挤了进去。
岑嘉没吃饭,身上也没有力气,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叶程的对手,反倒被这猛然挤进来的力气推了一个踉跄。
再抬头,她语气凉薄:“叶总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叶程没见过她这么憔悴,那双眼睛分明是哭了很久,蒙着一层盈盈水雾。他心口颤了两分,刚想要说话,耳边却落下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叶程疼得脑袋一懵,还没反应过来,岑嘉却先讥讽道:“你还敢来见我,叶程,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手段么?”
她侧身,顺手从桌子上摸了一个玻璃杯,往叶程脑袋上砸去。
叶程没有躲,鲜血从他额头上流了下来,滑到他的眉骨,衬得他脸色阴沉难看。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带上了门把手,而后向岑嘉一步一步逼近。
酒店并不小,可叶程的到来,却让房间一刹那逼仄起来。那染血的阴鸷眉眼,宛若一只斗狠的野兽,直勾勾地盯着岑嘉,下一刻就要将她剥骨抽筋,吞嚼入腹。
岑嘉情不自禁退后一步,她绕过叶程,就想开门出去。
比起逼仄隐秘的酒店,显然外面更为安全。
可叶程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抵在门板上,血顺着他的鼻尖,落在了岑嘉的脸侧。温热,又可怕。
岑嘉头一次认识到自己的恐惧。
她害怕叶程,害怕叶程眼里掠夺性的凶光。
可逃无可逃,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反唇笑着:“怎么?嘉庆已经被你顺利收购,你还想要什么?”
叶程被她嘴角的笑刺痛,他俯身,抹去她脸侧的血。
他还想要什么?
叶程眸中第一次露出迷茫。
良久,他说。
“和我复合,岑嘉,你想要的我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