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眼。她知道,只要她回头多看叶程一眼,就会沦陷。
她一定会沦陷。
就像很多年前,她在酒吧吵闹声色中的惊鸿一瞥。
换好了衣服,叶程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岑嘉看见他身上的黑色休闲装,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同款,眉眼到底抽搐了起来。
她皮笑肉不笑:“叶程,多大人了,你还穿情侣装?”
叶程半点不害臊,他很自然地牵起岑嘉的手:“是你让我收拾的。”
两人个子都高,气质也好,长得也是俊男靓女。岑嘉以前想穿情侣装,但又觉着跟小学生度假时候穿的校服一样,走在街上不免多了幼稚,很影响她的魅力。为了魅力着想,岑嘉就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乃至走到大街上,岑嘉第一次为自己的衣服感到坐立不安。
她想了想,从路边买了个墨镜戴上,才觉着舒坦了许多。
游乐园里人不算少,叶程领着她去坐了过山车,排队的时候,岑嘉惊了一跳:“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叶程笑笑没说话。
像叶程这样的人,打小就被教导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对于这种刺激危险的东西,从来都是敬而远之。岑嘉也是有贼心没贼胆,怂恿叶程失败之后,也就歇了心思。
现在年纪大了,她对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兴趣,总觉着叶程以前说的没错。
她望着那高耸入云的过山车,到底有些害怕,可叶程牵着她的手,她碍于面子,又不敢认怂,刚想出声,已经轮到他们了。
岑嘉犹豫道:“要不咱们换一个?”
叶程拽着她上去,看出来她面上的恐惧,才笑笑:“要是出事了,咱们就算殉情了。”
“......”
岑嘉脏话还没说出口,车子已经启动了。她吓得魂都掉了,只僵着身子,攥紧了叶程的手。指甲陷在他的肉里,叶程只麻木地吹着风。
他想,其实他也是害怕的。
只是和岑嘉分手之后,他去做了他们所有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跳伞,蹦极,过山车。无数次和死亡擦肩,反而知道他最想要什么。
如果他明天就会死,他一定要拉着岑嘉一起去死,他要他们的尸骨和在一起,埋在一处,日日夜夜地陪在他的身边。他想,这辈子,哪怕是死,他也不会撒开岑嘉的手。
岑嘉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从过山车上下来,岑嘉心跳还没平息,她根本走不动路,腿已经软了,只能扶着旁边的栏杆,不敢置信地望着叶程:“你不害怕?”
叶程摇摇头,拉着她:“走吧,今天有热气球表演。”
岑嘉面色古怪起来,忽然有点后悔来游乐场。她对于叶程的认知还停留在旋转木马的阶段,叶程却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坐过山车了。
她心里打了退堂鼓,可望着叶程的脸,到底咬咬牙,跟着他一起去了。
热气球在城市上方升起来,能够看见大半个蓝圳。岑嘉心里没有多少感触,只觉着又高又危险。小时候想做的所有事情,换了年龄再来实现,只觉着索然无味。
可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等着下一个计划。
果不其然,叶程带她去了另一个区域。看着上面的蹦极设施,岑嘉隐隐明白了叶程的目的。她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酸酸的,又发麻,甚至觉着有一丝悲哀。
她记得很清楚。
和叶程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互相列了一个计划表,上面写了彼此想做的事情,而后彼此交换。
叶程写给她的计划表还被她夹在日记里,岑嘉没有带出来,还保留在滨湖公馆的书房里。上面写的上面她不记得了,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写的。
带着捉弄的意味,写着叶程害怕的事情。
她想,叶程会为了她克服恐惧吗?
她没有等来那一天,在叶程二十岁的深秋,他们分手了。
再开口,岑嘉嗓音哑了些许,她问:“你玩过这个吗?”
叶程说:“很多次。”
就这三个字,岑嘉眼眶忽然一酸,她发现自己的心也没有那么硬,至少在对上叶程的时候,有了那么一丝微弱的裂缝。
她别开脸,庆幸自己买了一副墨镜,别人看不出她的眼红。
叶程拉着她上去,选了个双人项目,和她绑在了一起。临到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岑嘉问他:“你第一次跳下去的时候在想什么?”
叶程语气很轻:“想你,岑嘉,想着如果我能活着上来,我要搞垮嘉庆,得到你,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岑嘉还没来得及说话,叶程已经上前一步,好似真的殉情,抱着岑嘉重重落了下去。
他声音很低,更像是诅咒,轻轻地呢着。
“岑嘉,陪我一起死吧。”
岑嘉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风声呼啸过耳,吹散了她唇边的一句抱歉,于是谁也没有听清,只有说得人自己知道。
蓝圳有山有水,蹦极区域就建在山坡坡上。岑嘉克服了最初的恐惧,听着身后叶程的心跳,无来由地,她也笑了。
她说:“好,叶程,我们一起死。”
在这个魔幻的世界,享受着虚幻的爱情,凌驾于所有誓言之上的,是我情愿和你一起死去。
在这一瞬间,叶程以为,岑嘉依旧是爱他的。可他也知道,岑嘉的爱,永远也只有一瞬间。
但对于他而言,一瞬间也就够了。
他吻在岑嘉的耳畔,轻轻道:“如果复合太难,那岑嘉,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命悬一线的时候,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不死不休。
岑嘉被这根绳子荡来荡去,她觉着那根绳子像极了无常的命运,她接受所有波折,所有磨难,所有人的离去,包括未知的一切风险。但现在,有个人陪她一起,带着疯狂而汹涌的情绪,占有着她,也同样被她占有。
这时候,她想,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都情愿和他一起死去。
所以岑嘉说:“好,叶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