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送完之后，苏婳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以往，她每做完一个决定，都会由衷的放松并且动力满满。
她纠结了一整天，却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能推拒来说服自己。
本来于公，昨天就已经开会决定要与院方负责人见面，好将体检具体事宜敲定下来。学校最近刚好准备期中考试，大家都忙着，苏婳便将此事包揽了下来。
于私，他们能有什么私情呢。只不过是高中时懵懂的情愫罢了，就算还有谁耿耿于怀，也该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逃避中消磨殆尽了吧。
谁都不想揪着过去不放。
谁也不会在旧时光里为谁驻足太久。
下午五点半，苏婳准时下班，在洗手间里补妆，这么些年，苏婳对自己越发的了解，特别是在自己的妆容上，她知道自己适合什么风格，也会根据不同场合给自己上妆。
旁边有同事经过，不经发出赞美和艳羡的目光，眼神直愣愣地盯着镜子里的苏婳，由衷地说，“苏婳姐，你真的太美了，看着就像刚出校园的大学生。”
苏婳刚涂完口红，哑着嗓子向同事道谢。她是刻意将自己往小了打扮的。奈何生着病，面容憔悴，好看是好看，但还是和自己的初衷不符。
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她还是觉得与学生时代的少女大相径庭。时间在她身上刻下了太深的痕迹，大家都在改变。
学生时代的苏婳，是以秀丽清纯出名的。周围同龄人都开始学会了打扮，高光腮红眼影无一不通。她却总是素面朝天，但她肌肤胜雪，双目犹是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灵秀的气质。
苏婳如往常出去应酬般给自己打气，对着自己扬了个大大的微笑。
七点，秦珅已经等在咖啡厅里，神色悠然自得，就像是闲来无事顺便到咖啡厅坐坐一样。
不过越到后来，他往停车场注目的时间就越长。
外面漆黑一片，玻璃窗上似是结了一层冰，外面的世界朦朦胧胧，该是要下雪了。
秦珅低头喝了口水，想着实在看不清就去门口等人算了。
还是抬头往玻璃窗外看去，外面模糊不清，秦珅只能看到一个穿着卡其色羽绒大衣的女人，比印象中的女孩高了点。
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可秦珅就是肯定，那是苏婳。
直到苏婳走到门口，秦珅才移开目光。
苏婳觉得，天气不能比现在再冷了，她把整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待咖啡厅大门打开，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她这才将脸露了出来，目光往咖啡厅的各个角落逡巡。
应是天气太冷，咖啡厅里没什么人，三三两两的几桌客人分得很开，苏婳很快便看到了秦珅的位置。
那只是一个背影。
男人乌黑浓密的头发刚至脑后，穿着一件休闲的黑色羽绒服，衣领很是规整，露出修长白净的脖颈。肩膀好像长宽了点，坐姿端正，似乎有点陌生，却自然而然得与记忆中的背影重合。
苏婳理了理头发，将被风吹开的大衣重新拢好，抬脚往秦珅的方向走过去。
也就几步路的时间，苏婳控制着心跳，刚停下的时候，秦珅刚好抬起头来，一瞬间，四目相对。
苏婳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就跟以前见客户一样，先问号，然后握手，寒暄一下便可以进入主题。至于寒暄的内容，可以跟许久未见的朋友一样，聊聊近况什么的。为此，苏婳还去某度寻找答案，比如，许久未见的朋友第一句话该聊什么？不熟的异性朋友之间可以聊什么话题？但是答案挺不尽人意的。
甚至，来之前苏婳还给许久未联系的大学舍友打了个电话，虽然刚开始有点冷场，但经过两个人的努力，气氛还算融洽。
可苏婳心里还是和有些惴惴，秦珅是异性啊，可她并没有什么许久为联系的异性朋友，除了秦珅。
但一想到她来是为了工作的，苏婳又有了点底气，凭着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还搞不定一个外科医生？
可是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刚撞上秦珅的眼神，她魂牵梦绕的这么多年的眼神，苏婳有些恍惚，一时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眼前的女人，眼神稍有些迷茫，脸颊和鼻子都被冻得微微发红，一身正装合身得体，卡其色大衣里面，洁白的衬衫顺着腰身曲线收进黑色的西装长裤里，是比几年前见到的样子成熟了不少。但碰撞在一起的眼睛仍然水灵和干净。
这时有服务生过来询问，“您好女士，请问喝点什么？”
苏婳这才恍然，收回目光，掩饰般轻咳了声，哑着声跟服务生点了杯咖啡。
刚说完，旁边的男人开口说话了，“再要一杯热开水，谢谢。”服务生应了声好便离开了。
苏婳这才又瞥了秦珅一眼，随即在秦珅的对面坐下。
被这么一打断，苏婳突然就又慌了。
而对面的男人似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整以暇得将目光落在苏婳的脸上。
完全没有要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苏婳往耳后捋了捋散落在额前的几根发丝，抬头，故作镇定道，
“秦珅，好久不见。”
说完将目光停在了他快空了的水杯上。
秦珅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轻启唇，说，“是挺久了。”语气随意，目光却是结结实实地落在苏婳的脸上。
苏婳觉得，真不好聊！她这要怎么接？
工作！聊工作！聊一切与工作有关的事。可直接切换过去又显得太僵硬。
斟酌再三，苏婳开口道，“好巧，你竟然在南斯医院上班。”声音还是哑哑的，苏婳控制着想咳嗽的冲动，但说完话喉咙实在是痒得难受，轻轻咳了几声。
“巧吗？难道苏小姐也有什么亲戚朋友在南斯上班？”
比起苏小姐，她刚刚喊的“秦珅”似乎显得太亲昵了。
苏婳似是嘴有些干，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又轻轻咳了咳，才道，“没有，我说的，是合作的事。”秦珅清冷的语气让苏婳突然明白自己是过来干嘛的了。
这时，服务生刚好将热水和咖啡端了上来，自然得将咖啡放在了苏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