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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钱时中(1 / 2)

曹大姐她绝对不是神经病!” “她娃儿说她神经病,医生说她是神经病,周围人都说她是神经病,她不是神经病还能是啥子?” “你到底向到哪边说?” “你听不懂么?!” …… 依旧刘卫东家里客厅。 依旧是这帮子受害者们,但相比于上次聚会,人数又削减了三分一。 小小的客厅,寥寥数人。 面红耳赤的争执下,是掩饰不住的慌乱与怯懦。 钱时中楞在沙发上,目光空洞。 他为了这个案子奔波甚多,不顾老迈病残之躯,不停地收集证据,拜访旧友。 可是。 努力越多,付出越多,失败带来的打击就越加沉重。 他比场中任何一人,都要更加的失落、迷惘、慌乱、无助,甚至于还有一点绝对不会承认的恐惧。 “老钱?老钱!” 旁人的呼唤把他从呆滞中拉出。 他抬头看过去,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他。 “你说些啥子嘛。” 说些什么?还能说些什么? 老钱张了张嘴,浑浑噩噩地说了些鼓励的话;浑浑噩噩地解散了聚会;浑浑噩噩到了楼下,一摸口袋,车钥匙忘了拿。 ………… 命运予人最恶毒的玩笑,莫过于将希望递到眼前,又使人眼睁睁看着它毁去。 邹萍躺在轮椅上,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这个即便半身瘫痪,也依旧尖锐倔强的女人,此时此刻却是少有的露出了疲态。 刘卫东守在她身边,握着妻子的手一言不发。黄狗好似也察觉到了主人的心绪,爬伏在轮椅边,低身呜咽。 聚会已然散去,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车鸣人声不断挤进来。 “刘哥,邹姐。” 旁边响起一句招呼。 却是一个年轻人杵着拐杖倚在门边,目光透着踟蹰。 年轻人姓孔,也是采石场黑牢受害者的一员。其他人暗地里都叫他“17”,这是关押他的石牢的编号。 所有人里,他被关得最狠,伤得最重。让其他人心有戚戚,印象深刻。 “是小孔啊。”瞧着有外人在,刘卫东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东西忘了么?” 年轻人摇摇头。 “我要走咯。” 这话说得刘卫东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叮嘱道:“那慢走,注意安全,明天……” 年轻人却打断了他的话。 “我要离开綦水咯。” 这话说完。 刘卫东一愣,邹萍却是一怒。 她猛地转过头去,一肚子恶毒的咒骂熟练地涌上嘴边,可当她看到年轻人,看到年轻人手边的拐杖,她却想起去医院探望的那一幕——那时,小孔正在换药,惨白的脸上全是命悬一线的虚弱,大腿上的层层绷带解开后,是溃烂到骨头的伤口。 于是乎,到了嘴边的谩骂竟再难以出口。 她又想起章洁,想起曹小芳,想起老钱的迷茫与无助,怒气竟是一点点消解了下去。 “走嘛,走远点。当逃兵总比当叛徒好。” 邹萍的声音一点点低沉,但年轻人却没有就此离开,反倒走了过来。 “邹姐、刘哥。”他抿了抿嘴,“你们也晓得,我不是本地人,在綦水也没个亲戚朋友。前段时间住院,是你们帮到起在照顾我,特别是刘哥,给我炖汤,扶我上厕所……” 刘卫东摇摇头。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年轻人没有回答,却反而抛出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反问。 “你们晓得太极会所么?” 两口子当然知道,这是个当地的一个老牌会所,号称綦水的“天上人间”。两口子没想明白年轻人为什么提起这个,就听着他继续说道: “那个会所的老板叫何太吉,是个人脉、资历都比较老的中间人,他经常帮洪岱海和一些白道上的人物牵针穿线,在包间办点小聚会联络感情。我原本就在这个会所做领班,但前一段时间,我老家人给我打电话,说我爸突然在工地上晕倒,到医院一查,是脑癌。但发现得还算及时,能救,但前前后后需要一大笔钱。” 他取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我可能一辈子都挣不到那么多钱。” 他笑了笑。 “所以,我就起了歪心思。我在会所最好的包间安上了摄像头,正好拍到了洪岱海和一些白道上的大人物,我就拿这个视频去向洪岱海要钱。结果你们也看到了,钱没有到手,自己先被逮到了。” 他顿了顿。 “还好洪岱海想要那个视频,我咬死了不说,他的手下也不好弄死我。” 年轻人拍了拍拐棍。 “就是丢了条腿。” 刘卫东惊讶道:“你先前不是说,你被关起来,是因为欠高利贷还不起么?” “那是骗人的。” “为啥子?” “因为我还想用视频换钱。” 年轻人脸上露出歉意。 “说实话,对不起你们。前几天,我一直在和杨三立谈价钱,但一直没谈拢。” 突如其来的真话让两口子面面相觑,心里也五味杂陈。 骂他?小孔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安慰他?可自家的苦难又如何释怀呢? 两口子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最后,也只是问道: “为啥子今天说出来?” “昨天晚上,我大伯给我打电话,我爸为了不拖累我,在医院跳楼咯。”年轻人脸上十分平静,甚至于露出个莫名的笑容。“他喊我赶紧回去闹医院。” “那你……” 刘卫东终究是性子温吞,一些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可年轻人却似乎猜透了他的想法。 “这次差点死在石牢里,是运气好,碰到了李记者。等红茅的人腾出手来,下次恐怕就没得这么好的运气咯。” 年轻人的眼睛出神地望着虚空。 “我家里还有个小弟,他还在读书,成绩好,肯定比我有出息……我不能死。” “我明天就会老家,他洪岱海手再长,也伸不到那么远。” “钱我不要了,但我觉得这个东西。” 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个U盘。 “你们可能需要。” 邹萍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来,可刘卫东却按着她的手。 “你为啥子不给袁队长?” 年轻人坦然道: “我信不过当官的。” 刘卫东还想再问,邹萍却挣脱开来,一把抓住了U盘。 年轻人好似卸下了什么重担,他松了口气,又郑重提醒道: “你们一定要小心,这个东西不到关键时刻,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 “你放心。” 邹萍把U盘贴在胸口,攥得紧紧的。 “我就是死,也不得让人把它抢走!” ………… 临江的某个茶馆。 雅间。 一壶清茶,凭窗对坐。 钱时中望着茶水浮起的白气,愣愣出神。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偷听?又为什么要匆匆逃离? 思前想后,只得归罪于身体自行其是,与本人意愿无干。 “老钱?老钱!” 他恍然惊醒,瞧着对面老友关切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 近来走神的次数,比往常频繁许多。 老钱不禁想到:莫非自己真的老了? 他随之把这疑惑抛诸脑后,接上了先前的话题。 钱时中把自己的老友约来见面,自然不会仅仅为了一口茶水,他是想着请老友出手相助,施加影响,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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