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殊回家的时候,听见程寒在厨房跟谢媛荷聊天。
“妈,我不想出国。”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你看看你现在这成绩,能上得了本科吗?再说了,国外的教育资源比国内好,你出去有你小姨照顾,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
夏殊在玄关前停顿片刻,直到保姆周嫂过来给她递热毛巾,才反应过来脱掉鞋子。
“你回来了。”周嫂看了她一眼。
她点了点头,轻轻将鞋脱下。
估计是听见门铃声,谢媛荷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捏着红茶杯柄。
她扶了扶眼镜,把手上的报纸往餐桌上一扔,笑着朝夏殊走过来。
“夏殊回来啦。”
夏殊穿着棉拖,站在门口有些拘谨。
看她不动,谢媛荷拢过她的手,皱眉,“天这么冷,怎么还穿这么薄。”
夏殊的肩上落着雪花,进屋的时候已经化了,在肩上留下浅浅的水印。衣服是冻着的,被冻得有些硬,连鼻尖也被风吹得通红。
夏殊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冷。”
谢媛荷看她这么倔强,叹了口气,扭头跟周嫂说,“给夏殊热杯牛奶,免得感冒了。”
“谢谢阿姨。”夏殊礼貌回应。
谢媛荷因为还有事跟程寒谈,就把程寒叫去了自己房间。
谢媛荷和程鸣的房间在走廊另一头。
两人因为经常出差忙工作,不怎么回家,基本上那边的门都不开的,门边放着的地毯也很新。
夏殊还坐在客厅喝热牛奶时,程寒从旁边路过。
他懒懒散散地踩着棉拖,像是极不情愿,双肩垂着跟在谢媛荷身后。
夏殊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挑着眉,似乎有些不服气。
不过他还是耷拉着脑袋,做出一副即将被训的模样。
还是老样子,他十分熟悉流程。
门被轻轻掩上,里面传出谢媛荷沉稳的声音。
程寒没再调皮,认真听着她的谆谆教诲,时不时应两声。
夏殊只听了一会儿就没再听了。
她的牛奶喝完了,在周嫂在厨房收拾的时候,已经把杯子放在了洗碗池里,迅速回到自己房间。
关上门,她将书包卸下,往床上瘫着。
好累。
第一次骑电瓶车没经验,刚上去时还摇摇晃晃,像婴儿学步车,仿佛随时都会跌倒。
下着雪的路面太滑了,好几次,她险些被前车轮的扭动吓出心脏病。
不过好在路上没什么人。
在适应了电动车的节奏后,她迅速掌握了技巧,用着乌龟爬行的速度把车开了回来。
速度不快,但很安全。
总比她步行好些。
电瓶车被她锁在了车库,车钥匙还攥在手里,她没敢去还给程寒。
此时程寒还在被训。
她看着这钥匙,不知怎么的,心中有些暖意。
终于到了晚饭时间。
谢媛荷的训话也告一段落,程寒继续一副乖巧模样,跟着谢媛荷走出来。
像是被驯服的野兽,安安静静,拿着餐叉坐在餐桌上。
谢媛荷很满意,连忙招呼着夏殊过来吃饭。
夏殊连忙小步过去,在餐桌另一头坐下。
正对着程寒。
谢媛荷难得回家一趟,不过她很快就得出门。
她和程鸣在城西有另一套房子,离公司更近,也方便两人过私人生活。
程鸣临时有酒局回不来,谢媛荷就自己回了一趟,主要还是被程寒给消息叫回来的,说是有重要的事跟她商量。
没想到回来就听见儿子一句,“妈,我不想出国了。”
这给谢媛荷气得不轻。
别人都眼巴巴着想出去,只有程寒反着来。
不过她也并非是个不明事理的人,作为母亲,她当然也不舍得儿子受苦。可孩子终将长大,加上都跟他小姨商量好了,出国长长见识也不错。
程寒不懂她的良苦用心,还在和她周旋。
谢媛荷就抛出狠话,“别说这么多,你先把考试问题解决了再谈。”
“是不是只要我考进前三,就不用出国了?”
谢媛荷摇了摇头,反问,“你要是真想认真学习,身边一直有个好榜样,怎么不学?”
程寒咧嘴笑了声,不知道是喜悦还是什么,眼睛闪闪的。
“妈,我想找个家教。”
思绪从谈话中悠转回来。
谢媛荷看着面前乖巧的儿子,又看了眼端端正正坐着的夏殊,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朋友家的孩子,模样出落得十分水灵,眉眼间有几分她妈的影子。
她记得很深刻。
夏殊的耳后有颗痣,跟她妈一样。
谢媛荷的神情有些恍惚。
她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她和夏殊的妈妈一起上学的日子,扎着双马尾,穿着校服,在镜头前比剪刀手。
她至今还存着那张合照,两人在阳光下笑得十分灿烂。
只是时光易逝。
青葱岁月眨眼而过,那些年稚嫩的少女,都已经为人妇为人母。
一个嫁给了爱情,另一个嫁给了面包。
嫁给面包的谢媛荷,拥有着富足的生活条件,除了忙工作以外,日子过得平淡且安定。
而嫁给爱情的她,如今却不知在何处颠簸。
谢媛荷不禁感叹,“夏殊,你妈妈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她对夏殊的家庭了解,也止步于两年前,那对贫困夫妇找上门来,略显窘迫地将夏殊托付给她,拜托她帮忙照顾。说两人工作太忙,没空管束,又不想耽误夏殊学习。
那时候,谢媛荷看见她简陋的穿着,心里早有了底。
作为多年的好友,谢媛荷自然很乐意帮忙。
她感激得快要哭出来,谢媛荷给她递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