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挥出拳的那一瞬间，先前压抑烦躁的感觉忽然消失了，回想起之前两人间的氛围，这一拳终究还是让他打出去了。等他回过神来——
“额，抱歉。我……”
没等蔡双说出个所以然来，流沙反倒是抢先，紧闭着双眼，用极快的语速说出口——
“对不起，师父，我错了！”
「师父？」
众人疑惑着，看向蔡双和流沙，等着有一个人能先做出反应。蔡双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怀着一丝愧疚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那个……没事吧？”
流沙猛地睁开双眼，倒不似之前那么阴沉了。
“原来不是师父啊。”
他站了起来，就算脸上确确实实红了一大块，也没有多在意那边。起身后，先是掸掸刚才因为躺在地上时蹭到的灰，又礼貌地向大家鞠了一躬。
「变礼貌了？」
大家看着这样的流沙纳闷着，又用责怪的眼神看向蔡双。
“额，你真的没事吗？”
蔡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反省着自己的冲动。
“要去医院看看吗？”
流沙整个人似乎都镇定了下来：
“不用，我都习惯了。”
然后他抬眼看着大家，用慵懒又平淡的语气解释着：
“师父也经常因为我做错事打我。看来我刚才多半是做了什么不太礼貌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这句话的他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也知道不礼貌啊。」
众人心里想着。
“那，用不用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
蔡双注意到流沙的手心破皮，甚至流血了。
这句话好像开启了什么开关，流沙的表情又狰狞起来。
“你打·死·我都不去医务室。”
虽然表情很可怕，但主语却不是自己。
他抬起手看着伤口，碎碎念道：
“不，那里不应该叫医务室，应该叫审讯室才对。带着眼镜的那个眯眯眼庸医也不知道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给人处理伤口。因为流血结痂把纱布粘住了而已，他居然徒手把纱布撕了，这不是会变得血流不止么？然后那个庸医就用酒精棉猛地按过来……”
他一边回忆一边诉说着怨念，像是陷入了心理阴影。
“害得我的伤口到现在都没好……”
流沙说着，一抬头发现大家都笑了起来，他愣愣地看着他们，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原来流沙只是有些笨拙，不擅长和别人相处，并不是故意在排斥大家。
“咳嗯！”
王堇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往常开朗的模样。
“作为新加入的成员，是不是应该跟我们做个自我介绍呢？”
流沙愣了一下，才明白王堇的意思。
“我叫流沙。是、是个见习道士。如果你们生活中遇到难以用常理解释的麻烦，可以随时来找我。”
「原来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啊。」
蔡双想起了之前的误会，也笑了。
“菜头你，居然笑了！”
王堇指着蔡双，一脸不可思议。
“什么啊？说得跟我平时不笑似的。”
“你平时的笑，要么是那种傲慢到欠揍的模样，要么是那种冷嘲热讽的瘆人样啊！”
“你居然对我有这么多不满的地方吗？”
两人支吾了起来。看着他们和往常那样拌嘴，大家也陆续加入了对话，流沙还在状况外，王堇注意到后，向那边伸出一只手——
“欢迎你加入【菫菜侦探社】，流沙同学。”
流沙愣愣地伸出手，这一握，两人就算和解了。大家见流沙加入，也开始和他搭话。
“实习道士……具体都做些什么啊？”
“是见习道士。”
喧闹中，王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小声问道：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笑啊？”
蔡双想了一下，嘴角上扬：
“没，就觉得这家伙还挺擅长惹人生气的。”
王堇一脸嫌弃地看向他：
“你该不会以为你在夸他吧？”
“啊！我……”
蔡双被调侃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继续朝人群望去——
在那边，原本说要来看小说的白茉茉没有因为这里没有免费小说而退社；原本说要来划水的李乔却每次社活都来参加；原本冷冰冰的业烬虽然脱线了点，但也很好地融入了大家；现在还多了一个说话容易让人误会的流沙。
「表哥他从以前开始就拥有某种神奇的能力，能让毫不相干的人聚集在一起，他所到之处总能充满欢声笑语。」
王堇看向人群中略显手足无措的流沙，小声地轻念：
“不过，不擅长和别人相处这点倒是和你挺像的，没想到你居然会讨厌他。”
突然，白茉茉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消息：
“诶呀，都午休了。朋友在找我呢，我今天就先撤啦！”
蔡双看了一下时间，确实已经到饭点了，就让大家直接解散，各自吃完饭回去吧。
——5分钟后——
虽说白茉茉是第一个离开的，但是走路速度却算不上快，所以蔡双和王堇很快就在校园里看到了她的身影。
“喂，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王堇指着不远处的白茉茉，提议道。
“别了吧，人家都说了有事，我们还跟着，怪没眼力见的。”
可是过了一会，他们的方向还是一致的，王堇憋不住了——
“那个、菜头，也许你不在意这个，但是我们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在跟踪她一样啊。”
“别、别说的那么奇怪啊，害我都变得在意了。”
两人在心里盼着这段顺路赶紧结束，但期望无果，几步之外，依旧能看见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