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欣赏到这场烟花的人,不止有侦探社,还有独自坐在运动场观众席上的狼尾少年。他模样看起来很是年轻,像是从来都没有过烦恼似的,开朗、阳光这些词仿佛能直接写在他脸上,瞳孔格外清澈,苦楚没能给他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甚至能把自身快乐的氛围传给别人。他就在离烟花那么近的地方,仰起头,极力把眼睛睁到最大,似是想把这场繁花似锦尽收眼底。
任凭不断炸开的火星离自己越来越近,也全然没有害怕的意思,或者说——他一早就知道在什么位置绝对不会炸到他。他看着对面被烟火照亮的那群人影,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搞笑的事情一样,从鼻子里先传出一声冷哼,然后便开始捂着肚子,发出了止不住的狂笑。
这场位于市中心上空的烟花,也绽放在了高级公寓的落地窗前,仝椽鑫望着第一次见到的烟火,痴痴地望了许久;也绽放在了N市最大的侦探事务所——【晴心侦探事务所】的工作室窗外,一个戴着贝雷帽,胸和腿都很丰满的大姐姐,看向窗外后,笑着走近欣赏;也绽放在了N市繁华商业街的天上,刚走出超市的米铎,听见声音后,惊喜地拿出手机,与烟花合影。
农大校园的实验楼走廊里,单手抱着笔记本电脑的李邢妍,停下了她匆匆的脚步,欣赏得有些愣了神;赵高杰还在学生会加班,听见窗外的声音后,停下打字的手,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已经发酸的肩膀,舒了口气,露出柔和的笑脸;校门口的小吃摊前,琪琪拉了拉新男朋友的手,示意他赶紧抬头看;家属区的二楼,小女孩抱着猫从窗前刚好经过,也立刻绽出一个笑脸。
“支警官,你这就回去了吗?”
白茉茉见烟花刚结束,支寐无就转身要走。
“啊,嗯。攒了点……检讨要写。”
她抱住头,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开始密密麻麻地叨咕出来。
“没经过审批就拿了便携检测仪;就算是这样,也没能阻止在公众场合,还是学校,发生爆炸;而且还在烟火禁严了40多年的时候,在市中心燃放烟花……”
她已经不敢继续往深了想下去。
“你们大概一个月以后,就能看见我了。”
说着,她眼里流下了两行血泪。
“诶?支警官,你流血了呀!”
白茉茉担忧的声音在体育场回响着,但这时那个狼尾少年已经不在先前的位置上了。
“咔嚓——”
王堇打开106教室的门,没能散尽的黄油香味,让他忽然意识到业烬的曲奇还在这里,迟疑了一会,才敢打开灯。没想到桌子上的曲奇篮子已经空了。
“诶?全吃完了!”
他惊讶中带着一丝敬佩。
“不是写了可以吃吗?”
流沙愣了一下问道,看来是他吃光的。
“全部都吃了?”
王堇浮夸地里外翻看装曲奇的篮子,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模样,然后“啪”地按住了流沙的肩膀。
流沙也被他这么一闹搞得莫名其妙,在他激动地晃着自己肩膀时,用慵懒的语气问道:
“所以到底是能吃还是不能吃啊?”
“那种地狱级别的咸度和辣度,你也没关系吗?”
表哥继续惊讶着,其他人也是见识过那个曲奇的恐怖之处的,说实话也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全吃下去的。
“……反正我尝不出味道。”
见一群人迫近过来,流沙只好慢悠悠地挤出口。
“诶?居然是这样吗?”
白茉茉脱口而出后,又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你小子平时吃那么多,也都尝不出味道吗?”
王堇也直接张口就问,还是白茉茉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私人了,所以悄悄打了表哥一下,让他别再继续问了。
但流沙似乎也没有要刻意回避这个话题的意思,只是用那张带着死鱼眼的表情承认:
“嗯,我一直都吃不出味道。”
说实话,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大家心里难免对他这个人产生点同情,气氛也因此变得有点尴尬,所以王堇马上转移了话题——
“这样小叶叶的手工曲奇,就完全没浪费了。太好啦!”
他看向人群外的业烬。
流沙听到后也愣了一下,目光也随之望了过去。
“嗯?那个是你做的?”
业烬只是用手端着鼓起的脸颊,点了点头,好像是在高兴。
流沙分明思考了些什么,但也只是接着王堇的话说:
“总之,没被浪费,就皆大欢喜了。”
与106教室热闹氛围完全相反的是——公安局的特殊高智商犯罪监狱。
支寐无像是第一时间冲过来质问一样,用力砸了下身旁的墙面,问道:
“你说那个炸弹是你做的,对吧?”
她浑身颤抖着,牙也咬的死死的,眼神更是像盯着不共戴天的仇人那般。
道之罘点了点头,见支寐无如此的盛怒,他似乎没有多意外,而且也没有多懊悔,只是淡淡地坦言道:
“是的——当年弄瞎你一只眼睛的炸弹,也是我做的。”
他的话语让支寐无一瞬间回想起来,当年她冲进仓库救人,刚把人带出去,忽然身后响起“呲呲”的怪异声响,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确认,却扑面而来一股热浪。
一些七彩的火星迸射到自己的脚旁,第一眼看见居然是觉得漂亮,然后茫然地注意到,眼前喷涌来势不可挡的那面灾难性的红色,她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必须马上逃离,所以尽快跃出了仓库。但一切仿佛都变慢了,只听震耳的轰鸣声响起,身后好像塌了不少东西,皮肤难以承受的灼热和急速冲入鼻腔的焦烟提醒着她——要被卷进去了。
虽然没被爆炸直接波及,但她也被那股冲击重重摔了出来,接着,身后砸来了不少石块和物件。她从地上撑起身,抬头,只觉得头上凉凉的,用手一抹,原来流血了,一定是刚才被那些东西砸到了。她强迫自己起身,却感觉眼前一花。
「有哪里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