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韩家家主蒙冤入狱之时,江老爷仍是重金义气相救。韩家感念其恩,又将那婚约提上台面。
江老爷只盼女儿一生顺遂,韩家知根知底,也算是门当户对,戏言成真,为女儿定下这桩良缘。
二人青梅竹马,江晚凝虽对婚约之事懵懂,但并不抗拒韩景兰,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韩景兰形貌昳丽,温文尔雅,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刘春德亦是眉头一喜:“这个好!韩公子定然会帮小姐渡过难关!小姐速写,我立马着人送去韩府。”
其实江晚凝内心有些犹豫,若不是事出从急,她不愿向韩景兰求助。即便早有婚约,可她尚不是韩家妇,她不愿过多亏欠韩家,也不希望这份感情掺杂着利益。
可面对刘春德期待的眼神……是啊,这个家还有阿弟、刘叔、翠屏……那么多真心相待、辛苦付出的人需要她支撑,她不能为了自己的颜面,置冉濯铺于不顾。
笔尖挥洒,言简意赅,刘春德匆匆扫过几眼,确认无误后立马差人送去韩家。
……
一连几日都没有消息。
送去韩家的那封信似石沉大海,江晚凝不由担心是不是送错了。可刘春德找的是江家的旧人,牢靠得很,按理说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明日便有官府的人来收税了,原以为韩家定会相助,府内银两都用来采购新的布料,若今日还等不到消息,明天该如何收场?
江晚凝放心不下,思忖再三道:“连翘,备车,去一趟韩府。”
兴许是韩家下人弄丢了信,或是景兰哥哥公务繁忙尚未来得及看……江晚凝心中如是猜测着,眼下只好亲自登门拜访,才是万无一失。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刚出后院,只听得刘春德慌慌张张扯着嗓子从铺外飞奔进来,他素来沉稳,鲜少失态,而今这般,究竟是发生了多么大不了的事?
一股莫来由的心悸,江晚凝只觉得不妙,沉声道:“刘叔,发生何事了?”
刘春德手里拿着张纸,口不能言,脸上满是愤慨之情,血脉喷张。
江晚凝知晓他的意思,急忙接过那张纸,纸上寥寥数句,笔力单薄,似是旁人闲散时随意写下的谈资,但又句句伤人。
“晚凝吾妹,来信已阅。
兄初遇佳人,获睹芳姿,实平生之未有心动;不复得见,辗转反侧,望断双眸。所幸佳人回首,垂爱于兄,自成良缘,愿付终身。
而今吾明与汝之情不过兄妹尔,愿奉银两,还夫妻之恩,如此婚约本是戏言,不必当真。”
“呵……”
江晚凝唇畔溢出一丝嘲弄的苦笑。
连翘站在她身旁浅读了几字,顿感心惊肉跳,被这突然的变故冲昏了头脑。
“小姐……”刘春德缓过神来,已是老泪纵横,颤声道:“韩家……韩家这是要悔婚吗。”
他又急又气,更多的是心疼,怜惜面前这个苦命的丫头,不过数日前才丧父,而今又被无情之人抛弃。
江晚凝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她该是难过的吧?可偏生一点都不想哭,眼底似已干涸,行将就木般麻木。
兄妹之情?
他倒是虚伪得彻底,变心便是变心,何苦找这些破理由,而今又拿些银两打发她,是心存愧疚,还是刻意羞辱?!
“小姐?”连翘忧心地看向江晚凝。
江晚凝面上仍是镇定,摆了摆手兀自往屋内走,百感交集化作此刻荒唐的大笑。笑着笑着走进屋,只听“扑通”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