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做什么?”江晚凝压低了声音,可语气里满是震惊。
江晚凝甚至怀疑是明珰有意在跟踪自己,不然他个常年混迹赌坊之人,怎么会来此处。
不知是不是心中对江晚凝的怒气未消,明珰虽是推开了那把刀,但并不欲与她多言。
倒是他身边那个黑衣人冷冷淡淡地开口道:“认识?”
明珰不情不愿承认道:“冤家。”
此地危险,并不是闲聊之地,江晚凝还没来得及进书房,便听见护院的脚步声整整齐齐要往书房里来。
“你们怎么走?”她小声担忧问道。
明珰吊儿郎当地不以为意,似是等着黑衣人做决断,而黑衣人抬起头将四周打探了个遍,目光落在那高墙之上,“只能赌一把了,耽搁了时间,若被发现你便带着东西先逃,我随后。”
明珰点点头道:“表哥小心。”又看了江晚凝一眼,沉默一瞬,咬咬牙道:“表哥不若先将她带出去,我身份尊贵,就算被韩抚发现也不能将我怎样。”
江晚凝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明珰还怪有情有义的,他们并不是一伙的,但他还愿意豁出去救他。
江晚凝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计脱身,我去帮你们拖延时间。”
“诶!”明珰想拉住她,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
而江晚凝脚步轻快,已经飞奔出院。
“什么人!”
江晚凝刚出门,便被领头护卫当头一喝,身后数名护院团团将她围住。
她倒是镇定自若,掏出腰间那块腰牌:“我是韩大人请来府邸的贵客,适才想更衣,游离此处。”
夜里寂静,书房门口与这单单隔了数十米,明珰亦听得清晰。
裴望舒将明珰拽起,附在他耳畔道:“人家关系匪浅,这下可放心?”
不等明珰回复,当机立断带着他往后门处逃跑。
领头半信半疑盘问道:“既是贵客,为何无人带领。”
江晚凝朝库房一指:“掌事先行去库房取银,大人若不信,自可跟我走一趟。”
那领头见她手中所拿玉佩本是掌事之物,便也打消了疑虑:“先前多有得罪,职责所需,姑娘请便。”
江晚凝颔首走过,待消失在护院的视线当中,立即扯着裙摆往库房跑。
见到掌事时,江晚凝已调整好呼吸,掌事亦未过问她为何来迟,只是带着她往里走。
这韩家库房当真惊奇,不单单有存放好的库银,还有若干珠宝首饰,什么瓷具陶艺亦有收集……这段然不是个小小县丞能有的财力。
按理来说这些内财不该对她这个外人展示,江晚凝一时不知掌事是何用意。
“小姐。”掌事躬身在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一叠银票,递给江晚凝。
江晚凝接过说道:“天色已晚,我便不去前厅见韩老爷了,劳烦掌事通报。”
掌事点点头,取回自己的玉佩,只道:“我送你出去。”
池令颐等人亦在府外,本是要陪江晚凝进府,但江晚凝忧心人多复杂,引起韩抚怀疑便将他们安置在府外一条巷子里。
车夫见到她,敲了敲马车的门帘,池令颐探出头来,看见江晚凝面色沉静,一时不知顺利与否,“怎样?”
江晚凝摇了摇头:“没拿到。”
池令颐宽慰道:“那我们再想别的方法,你平安出来就好。”
江晚凝并未讲韩府内遇明珰之事,见他们二人打扮,俨然来韩府行窃,他们又要偷些什么呢?明珰这个不问世事的浪荡子为何会涉入韩府呢?
江晚凝心中有万千疑问,却无处可说。
夜色里,裴舒望抱剑,勾起脚尖往明珰背上踹了一脚:“看见了?小少爷,咱们能走了吗?”
明珰看着江晚凝从容淡定地离开韩府,被这么一踹,当即暴跳如雷,论这武力值他也就会些花拳绣腿,并不是裴望舒的对手,此人又不把权势放在眼里,才不会害怕他,明珰想了想,忍了这口气,挥挥袖子,“走。”
济世堂。
裴望舒带着明珰翻墙而入,并未吵醒屋内的病人,二人上了阁楼,明珰往床榻上一瘫,裴望舒将门窗紧闭,点燃桌上的烛台,从怀里拿出一叠信件。
明珰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摇摇晃晃,阖眼道:“这韩抚也真是够蠢的,往来书信还留着。”
裴望舒一面查阅着信件,一面淡道:“这是他的保命符。”
明珰沉默一瞬,立马便想明白了:“也是,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但他还是太天真了。”
明珰叹了口气,坐了起来,啧啧嘴道:“这些个金陵世家,连我家老头都无可奈何,韩抚他区区县丞又能如何?”
裴望舒没工夫搭理他,由着明珰在一旁自言自语:“这韩抚看上去是和王家勾结,又攀上漕运司这条人脉,自以为高枕无忧,但他不知道的是,金陵城最具权势的世家,乃是陆家。”
裴望舒手一顿,似是被明珰这番言论勾起了兴趣,他扭头看向明珰,说道:“何以见之?”
平生少见裴望舒对自己露出这般求知的表情,明珰来了兴致,接着分析道:“表面瞧着陆家和伍家都是唯王家马首是瞻,实则各具野心。琅琊王氏在本朝已属没落,王氏之人在金陵城内或有为官,但都为我父亲所管。”
“但陆氏不同,吴郡陆氏最擅文辞,听闻眼下御前最讨喜的翰林学士,便是姓陆。”
裴望舒蹙眉道:“你又怎知这二者乃属亲缘?”
明珰扬眉,得意地靠在椅背上,大拇指骄傲地往自己身上一指:“小爷我混迹市井,这金陵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关系。”
“所以说,”明珰似是说渴了,就着一壶凉茶饮下,“世家忌惮父亲,是因为他上通天子,可陆家可以绕过他,自然无惧府尹之权,又岂会将区区王家放在眼里。”
裴望舒对明珰的话半信半疑,他见惯了明珰不务正业的样子,眼下明珰正经说话,裴望舒反倒是不习惯:“那为何陆家还容王家嚣张跋扈,高占一头?”
明珰拿着茶杯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