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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 3)

半晌,才拨去电话。

在电话被接通前,他抓住手机的手指愈加用力,脑海里也清晰明了地浮现她的声音。

“——陈不周,我会一直站在人来人往的航口等你,只要你来。”

可他注定食言了。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

那头声音很模糊,背景很嘈杂,似乎有很多汽车轰鸣声、喇叭声、警笛声,仿佛是从很迢远的远方跑来。

盛夏里的呼吸也听着不大稳定。

她反应很快,接起电话的第一句就是问话,语速快,声音起伏也不小:

“——陈不周,你在做什么。”

陈不周再次观察炸/弹装置,继续拆除最后几根炸/弹线,动作游刃有余,行云流水一般,甚至还能抬起眉峰,毫无异常地抽空安慰她:“小天才,陈Sir在忙。”

盛夏里眼睛被风吹得发酸,发胀,却也不肯不眨一下,脚步也不肯停下:“你在做什么,陈不周,你出来,你出来好不好。”

“……”陈不周沉默好一会。

才开口。

“你知道了?”

盛夏里声音有了哭音:“我知道。”

真奇怪。

盛夏里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哭过了,甚至曾以为眼泪这种脆弱代表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流干了,在所有陌生人、或者不太熟悉的人面前她都能一直强撑着。

哪怕是面对亲爷爷,她也能强撑。

可是一听见他的声音。

她就再次变回了那个瘦弱的、需要有人挡在身前的小女孩。

也许上帝也觉得她一个人强撑着很累。

才会让他出现在她的世界。

“……Shirley,我不能走。”

年轻警官在沉默良久后开口。

不比其他从容到怠懒的声音,他此刻并不慵懒,也不轻松。他只是有些疲惫,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去和她解释。

盛夏里没有说话。

电话里传来疾风呼呼呼作响的声音——她还在跑步,以及微弱到他几乎很难分辨的哭腔。

“还剩下一分钟。我们只有一分钟的通话时间。”

陈不周看一眼手机时间,精神绷紧了些,“Shirley,你听我说。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电影吗?”

“那时我和你说过,我印象最深的一句台词——”

——如果能保证毁灭你,那么,为了社会的利益,即使和你同归于尽,我也心甘情愿。

在身为拆弹专家的父亲死于炸/弹后,陈不周选择延续父亲的执念,继续拆弹,接替他拆弹专家的工作。

他也拆过很多炸/弹,水银炸/弹,汽车炸/弹,C4炸/弹……

不只是他自己,就连包括已经殉职的林嘉助在内的所有警察,私底下都觉得如果陈Sir没来O记,肯定是会去爆/炸物处理科的。

他比谁都适合拆弹。

一个拆弹专家需要置生死于度外的从容、冷静,看破生死,不惧捐躯。

这是他所拥有的。

在迎接曙光时,我将安息长眠,黎明将冲破黑夜,阳光要普照人间。

“Shirley……”

陈不周淡淡垂了一下眼睛,神色淡得分明:“每个人有拼上性命也想要守护的东西,而我想要守护的,包括这个红港,也包括你。”

“所以……所以你不要再跑了,听我的,不要来,危险。”

“陈不周!!你——”

“时间到了,”他停顿片刻。

“其实接到保护你的这个任务,是我一生最幸运。你的勿忘我刚巧已到花期,它会代替我陪你过春天。”

“陈不周……陈不周……”

她声音断断续续。

眼泪汹涌而出,盛夏里喘不过气,她胸口好痛,太痛人,潮汐在她胸口汹涌澎湃,像是汛期河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而陈不周只是低头一笑,嗓音沙哑低沉,不见怅然,不见恐慌,只有看破生死的淡然。

“My lucky goddess……”

“祝我好运。”

说完这句话,电话戛然而止。

嘟嘟嘟嘟嘟嘟——

耳畔只剩下通话结束的忙音,盛夏里突然停住脚步。

她错了。

她应该制止他的。

她不应该催他来机场见她的。

也许待在经贸大楼,他甚至不会遇到危险。

“陈不周!”

……

“——我知道你在听。”

“克里斯。”

陈不周不知从何处捏出一个小监听器,他对这类产品敏感性极强,一眼就看出来:“初次见面,我想你你大概已经知道我是红港在职警察,PC160018——陈不周。”

恍惚间,相同声线似乎再次在耳畔响起,那是活在黑暗里的、冷酷的声音。

两道声音出处不同,却同来自光明。

在此时重叠在一起。

另一处,暗黑无光的空间中,已经行至末路的男人一心一意监听着窃听器。

他冷笑一声。

陈不周……陈不周是他见过的,在死亡面前最从容镇定,最看轻淡然的一个人。

就连语气也轻描淡写。

克里斯见过很多很多人死,也见过很多很多人在死前的丑态,涕泗横流,抓住裤腿求饶,甚至失禁……

但是这一次,他失望了。

红港警署的王牌警官、所谓的警署之光,无疑是个真正不要命的赌徒。

灯光浮影,掠过黑发警官那张英俊镇定的脸。

他眼睫微低,眉眼线条深黑而从容,比黑曜石还要深沉镇定的瞳孔毫无惧意,由眉梢至眼角形成的弧度线条流畅而从容。

“我自知肩负着这个城市千万条性命的重量,为了红港,为了市民——”

年轻警官低低一笑,笑得很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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