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子越往里走,树木越发密集。 随着树干变粗,头顶的天空也逐渐被枝丫遮盖。 明明是正午的时间,林子里却十分昏暗。 偶有光柱泄下,让整片林子显得光怪陆离,犹如踏入了童话世界。 姜晚觉得很压抑,脚下踏着常年累积的枯枝败叶,耳边时不时传来野兽吼叫,亦或者是村民们沉重的呼吸和极长时间的安静。 桑儿一开始还牵着姜晚的手走,后来就渐渐贴了过来,且越来越紧。 最后几乎是抱着她的手了。 姜晚以为他累了,揉了揉他的头顶,“桑儿累了?要不要去骑马?” 桑儿小声回应,“晚晚,这里好可怕。” 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姜晚也觉得浑身发毛,感觉四周茂盛的草丛中会突然跳出什么东西来一眼。 给小桑儿喂了些水,又将他抱给停云坐到马背上。 这才去看姜游。 好歹是日日混迹乐溪山的男人,小男孩紧紧跟在程意身后,完全没有掉队。 林子里潮湿,地上常年累积着腐叶,这无人踏足的世界导致各类植物的疯狂生长。 除了常见的菌类,晏珩和陈大夫好几次停下来去收集药草。 甚至有几次晏珩还拿回来好些昂贵的稀有药材。 他都是默不作声的给了姜晚。 姜晚也默不作声地收起来。 程意拉着姜游赶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总觉得故意落在队伍最后面的两个人,在密谋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可是他没有证据。 进了老林子的赵林,也仿佛进了天堂。 他从小就跟着爷爷在野林子中生活,对于各种可食用的植物都十分了解,不单单丰富了自己的背篓,就连村民们也因为他的原因,各种吃食不断。 慢慢的,队伍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泾渭分明。 原本追在队伍后面的那些外来的流民,渐渐融入了队伍。 青壮们自发地走在外围,保护老弱的安全。 各家总有一个劳力,在被赵林或陈大夫召唤的时候会随时出列,去采摘,挖掘。 几日下来,队伍里的气氛也越发和谐起来。 林子里各类物资丰沛,蚊虫蛇蚁多。 不少没经验的村民都被咬得浑身是包,甚至还有长虫爬进人裤腿儿的惊悚事件。 村长实在没了办法,寻了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后,就招呼大家休息。 并和陈大夫商量,看能不能做些驱蚊的药包出来分给各家。 村民们已经自发地收拾营地了,地面的干草和枯枝要清理干净,预防里面有毒虫或蛇蚁。 也要防止村民在生火时导致火种串联引起火灾。 简单的清理后,各家都拿出了垫子或草席坐下休息,吃些干粮充饥。 “做药包好说,药材这林子里也常见,就是咱们人多需要的量也大。” 陈大夫看了一眼被咬得浑身是红斑,哭的哇哇叫的孩子们,叹了口气。 “歇半日,让各家出一个人,跟着晏小子去采药。不然咱们还没走出去多久就得染病。” 休息的时间一下变得充裕起来,姜晚也就不满足于只啃一口干硬的饼子,干脆招呼郭氏拿出锅来起火造饭。 程意特意跑到姜晚身边,问道:“这一路上,我老是见晏珩脱离队伍,他都干嘛去了?回来和你嘀咕两句就走,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 “没什么啊,他四处转转,看能不能寻到之前的药草,我们出了林子总得找地方安置的,到时候不得花钱吗?” 程意模样长得好,虽然从赶路以来,文人公子的翩翩少年已经变得不修边幅,衣服上有树枝勾出来的口子,也有郭婶子给上的补丁。 头发不再束地那般平整,却多了几分肆意洒脱的少年气息。 作为一个颜狗,姜晚可以忽略他八卦的初衷,十分乐意和这人说话。 “那都寻到什么了?这几日咱们除了吃些炖肉泡饼,就是烤肉或米粥。若是寻了些稀罕山货不如拿来炖汤?” 姜晚也觉得这几日吃肉吃的有些过于多了。不过看两个孩子消化的还算可以,也没在意,听程意如此说,也跟着点头。 “也是,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想喝些菌汤,不过平日里咱们捡的蘑菇也不少,拿来炖够了。” “这白日里赶路时间不充分,等到了晚上咱们炖汤喝吧。” 一旁的郭婶子听了好笑,“可真是的,这逃荒的路上竟是吃肉都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了?若是放在平时,家里除了过年过节,怕是都吃不上一口肉吧。” “咱们不是得营养均衡吗,对了前几日我还想着做馅饼儿来着,之前正好跟着赵林大哥寻了些野菜,夜里就炖汤吃野菜馅饼怎么样?” 姜游和桑儿闻言鼓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晏珩他们回来已经是太阳偏斜的时候了。 村民们歇够了,陈大夫就带着几个人开始处理药草。 “我需离开两日。” 晏珩简单吃了些东西,突然道。 “啊?”姜晚没反应过来,“这深山老林的,你能去哪里?” 且不说这林子情况之复杂,就连陈彪这种经验老道的猎人都不敢独自进入。 若不是有这几十口人,声势浩大的穿林开路,怕是早就被独行的野兽叼走了。 晏珩不为所动道:“这林子西侧的环境十分适合山参生长,只是找野山参这种事情比较费功夫,队伍先走,我后面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