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船舱房间内。 姜晚坐在单人床上,身前摆一方矮桌,矮桌上是宣纸数张。 在她面前,是一纸字迹端正,笔锋凌厉的小楷,洋洋洒洒十数字。 姜晚正握着支毛笔,对着那字照猫画虎。 只是柔软的毛笔在她手中实在怎么拿怎么别扭,笔下的字更是如同游出来一般,大大小小不一,有的如同毛毛虫,有的则成了炸毛的刺猬。 方桌对面,晏珩余光扫了一眼活跃纸上的字迹。 默默端起茶盏掩藏嘴角的笑意。 忽的感觉衣襟被微微扯动,垂头就看到一只纤长的素手正卷了她的衣角,轻轻拽着。 手指指端染了些墨迹,有些碍眼。 再看那手的主人,杏眼滚滚嘴唇微鼓,写了满脸不愿。 见他看她,道:“这两人独处的时间多不好找,谈情说爱,卿卿我我不好吗?干嘛非要写字。” 晏珩默默撤回自己的衣角,安静喝茶。 姜晚:…… 不碰就不碰,不摸摸又不会死。 耳边突然传来隔壁捶床的大笑声。 姜晚突然炸毛:“你们几个,要是再玩!我就一把火把那副扑克牌烧个干净。” 围坐在一起斗地主的几人,瞬间禁声。 秦巍赶忙将手中的一对二摔在床上,用气声道:“对二!赢了!姜游这次你洗碗。” 然而,不消一刻钟,哈哈哈的大笑声再次传来。 姜晚双手捂耳,整个人都趴到了矮桌上。 然而,她不过刚刚弯下身体,桌面就响起,咚咚咚的叩击声。 姜晚翻了个白眼。 “我和你处在一起,是想找个男朋友,不是找个先生……” 马六就是在这个时候找来的。 想要敲门的手僵在门框外,便听了这么一句,眼下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两人都发觉门外有人,姜晚恶狠狠地盯着木门问:“谁啊?” 然而,在看到马六那张不怎么正经的脸出现在门外后,姜晚瞬间坐直了身体,她双眼放光:“马六?你怎么来了?来找晦气吗?” 马六:…… 是啊,来找晦气。 可能不能别这么兴奋。 马六在姜晚那亮晶晶期待的眼神中,磕巴道:“你……带走了我的奴隶。” 姜晚点头,一把将毛笔叩在桌面上,“哦,这事儿啊,这事儿可不好解决,走咱们甲板上聊!” 言罢,直接下床穿鞋,抬腿就向门边走。 “回来后再加一张。”晏珩声音淡然。 姜晚背脊一僵,她回头看他,“好,夜里你陪我,我写十章。” 说完,也不管晏珩那红透了的耳根,大踏步地向船舱外走去。 马六的确是来找晦气的,却没想到被塞了一嘴的狗粮,反而觉得是自己寻了晦气。 气呼呼地跟着姜晚出了船舱。 可这刚还在里面对自己笑脸相迎的人,一见阳光瞬间变了嘴脸,她道:“有事儿快说,哎~好不容易得到自由,我想去看船老大他们钓鱼!” 马六:…… 马六:“你认识那奴隶?” 姜晚:“不止我认识,你家尤爷也认识。” 她又道:“别的不说,我救了尤三全一条命,他难道连一个奴隶都舍不得?” 马六颇为不快,“你不用拿他来威胁我,这奴隶的事儿可不归他管。” 姜晚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问: “奴隶的事儿不归他管,那死人的事儿呢?” 这话一出,马六脸色当即就变了。 果然,这丫头见过那些药人。 在前几日他们将药人带出用药的时候就发现木门竟未上锁。 他带着的那两个都是十足谨慎之人,而且那日他明明记得最后锁是他上的。 当时他还怀疑是自己记错了,毕竟这船上能悄无声息潜入的人怕是没有。 可在见到姜晚和晏珩,以及听到那句:“你的奴隶是不喘气的?”的时候。 他就觉得她意有所指。 眼下又是这幅了然如胸的模样,让他只觉得脊背发寒。 他道:“那奴隶的奴契可还在我手上,若是姑娘的确想要也不是不可以。但需要尤爷点头。不如你同我一起去趟船楼?” 姜晚笑了笑,“不去,你与那尤三全说一声,然后将契书拿了给我便是。” 说完,伸着懒腰在甲板上四处转悠。 此时外面坐了不少船客,见到姜晚无不笑着打声招呼。 马六看着姜晚隐入人群的背影,眼睛眯起,转头上了船楼。 当日,船老大终于向所有船客告知了一个好消息,疫病得到控制,船将在第二日起程,两日后到达陵阳城。 船客们大受鼓舞,一个个兴奋异常。 然而当夜,就下了一场大雨。 雨水受冷凝成冰碴子,拍打在船板之上,消失在大风卷动的锦江之中。 大船虽然被锚固定,却依旧如同水中摇篮般摇动,晃得船中人,无一入眠。 姜晚就在这样狂放大作的夜里,迎来了今日的第二个客人。 元娘走进房间的时候,三娘睡得正熟,也在木门响动的时候猛地睁眼。 姜晚示意她继续睡,就将全身包裹在黑衣下的元娘让了进来。 “姜姑娘。”她屈膝对着姜晚福了一福。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