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保人手中拿着地契,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吕大哥留步,待我们将地契过户,我便将银钱拿来,您也通知二爷一声。” 吕大有点头,一张严肃的脸带着几分释然。 “大有哥,这次可成了?” 几人刚走出几步,就见一个瘦小的男人,从一家茅屋中走了出来。 他双手揣在袖筒里,一身灰扑扑的麻衣上满是补丁。 嘴里不断喷出哈气来,一张脸却笑得见眉不见眼。 “这是孙旺,也是村子里的佃户,家里有一个老婆子,三个儿子和一个姑娘。” 吕大有介绍道,“冬日里没什么农活,外间又冷是以大家都不怎么出门。待姑娘下次过来,我再让她们过来给姑娘见礼。” 说完又对孙旺道:“姜姑娘已经同意买下庄子,眼下正要回城里过户。” 说完,就要继续送人离开。 孙旺闻言,心中一惊,竟然这么快还这么急的吗? 想着已经跨出一步,挡在了几人面前,“哎吆,那姑娘以后就是我们的新东家了!您看您第一次来怎么能空手走呢。” 说着,就冲着土屋喊了起来,“孩他娘!把咱们晒的山货拿出来给东家带回去尝尝!” 姜晚蹙眉,觉得眼前这人有些不知分寸。 她道:“孙大哥不必客气,等一切落定,我再来尝您家的山货也不晚。” 说完,绕开对方就要走。 孙旺有些急了,竟下意识地想要伸手阻拦。 然而,那手还未碰到姜晚分毫,就被一直突兀出现的黝黑的打手一把抓住。 “东家还有事儿,日后有你表现的机会。” 孙旺只觉得被握住的手臂被捏得生疼,瞬间被卸了气力,再也抬不起来。 只得冒着冷汗点头应是,心中却已经将吕大有骂了遍。 可一想到,等这庄子落到钱老爷手里,自己就能成为庄子的管事,心中那一点不快也消失了个干净。 坠在几人屁股后面,一边想着如何拖延时间,一边期盼着对面赶紧派人来。 “汪!汪!汪!” 几人刚走出果林,就看到土路前面,吕树和两只黑狗,正挡在路中间。 在他们对面,站着十几个壮汉。 “吕树!”吕大有见状心中便是一急。 可同时又担忧地看向身旁的姜晚二人,他道:“那带头的胖子,便是赌坊的打手,名叫马强,另外的几人都是他的小弟。” “看来他们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张保人,劳您先带着姜姑娘回庄子里去,这里怕是不安全。” “不是!这群人的鼻子这么灵的吗?怎么掐着点儿找上门了?”张保人有些心惊,这些打手平日里可都是恶名昭著的。 他可不想平白惹上这些人,开口劝姜晚: “姑娘,不如咱们先回庄子里避一避?别让这群莽夫冲撞了您。” 姜晚未动,姜游自然跟在姐姐身后。 吕大有已经走到了吕树身旁,他道: “马强,欠你们赌坊银钱的事赵家二爷,您就算是来讨要也应该去找他去,我们与您说不着,麻烦让路。” 那马强生得高大又长了一身的肥肉,此刻站在窄路中间如同横在路上的一座小山,一面墙。 他手中拎着一截长棍,在手心敲了敲。 “吕大有,你这个人还真不识抬举。不过是一个奴才,你犯得着为了一个早就死掉了的主子将自己的命搭上?” “你可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赵家手中,这我要是将你打死,那也得看赵二爷追不追究。” 吕树瞬间就怒了,“你别太嚣张!眼下这庄子还不是你马强的!” 他的情绪感染了两只黑狗,一时间汪叫声不断。 吕大有怕吕树冲动,抬手将少年压住。 庄子里很快又走出不少人来,都是村子里的佃户,之前因为姜晚来看庄子是以都待在屋内没有出来,眼下听闻犬吠一个个拎着锄头走了出来。 马强丝毫不惧围过来的男女老少,也不理会气得面颊发红的少年。 他继续道,“眼下你顺从些将地契交出来,我可以做保,让赵二爷将你们一家的卖身契还给你,以后做个良人,不好吗?” “你也知道地契在我手中,今日这庄子已经如赵老太爷所愿卖了出去。不日买卖庄子的银钱便会送到赵二爷手中,到时候你们去二爷手中拿便是。” 那马强闻言,原本嚣张的脸上不见喜色,反而更加阴沉了几分。 目光也绕开了吕大有盯到了他身后的姜晚姐弟两人身上。 “庄子是你买下的?” 吕大有回头见姜晚还未走,心中焦急,欲说什么,就听姜晚道: “张保人,我已经与您签了买卖合约,并缴了定金,这庄子已经是我的了吧?” 张保人愣了下, “自然,我们牙行虽不是这清苑县最大的,但绝对是最重信的。既然契书已签,这庄子已经是姑娘的了。” “好啊。”姜晚又道,“按黎国律,无故入人室宅庐舍者,若我断了他们的手脚,可有罪?” “这……”张保人一顿。 “无罪。”吕大有道。 他不由地勾了勾嘴角,倒是没想到自己新跟的这个东家如此硬气。 遇到这一众强人,不见一丝胆怯,这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都能如此,他还怕什么。 这赌场里的打手,个个都是狠角色,平日里只有他们折磨别人的时候,哪里会被他人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