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韫带着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跟上去。
鬼市灯影摇曳，楼阁错杂，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聚在斗兽笼旁，用钱赌押，妩媚歌女扭身招客，奢靡腐朽。
前后不过须臾间，鬼焰熠和几个黑衣男子便消失在拐角，宋清韫提着裙摆追上去，哼哧喘气，才勉强追上他们的身影。
不知撞倒了多少人，拐过了几个弯，黑衣人终于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一脚将鬼焰熠踹倒在地。
鬼焰熠脸色发白，被人暴虐地踩在雪地上。
他伸手想反抗，很快，手指也被人踩在脚底。
黑衣人将鬼焰熠团团围住，一个穿着华贵的男子走出来，抬脚踩在鬼焰熠脸上，他神色阴冷道：“我是该叫你睿王殿下，还是质子啊！”
他低下身子，脚上一用力，少年骨指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
鬼焰熠被人踩在雪地里，闷哼一声，目光森冷。
定王拍了拍他的脸：“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跟随本王是可怜你，给你脸面。还真当你是南知的睿王殿下呢，我告诉你，你就是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狗。”
定王阴笑道：“既然这么喜欢当狗，不如叫两声给本王听听，叫得本王满意了，本王就饶你一命。”
鬼焰熠神色阴冷，咬牙看向定王。
“还敢瞪我！”定王又是一脚踹在鬼焰熠身上：“你一个质子还敢在我面前耍威风，怎么，现在很难受吧，喝了本王的髓骨散，不出一日，你就会经脉寸断，暴毙而亡，不过只要你叫得本王满意了，本王就给你解药。”
见他没反应，黑衣侍卫上前踹了他一脚，恶声道：“小畜生，快叫！”
鬼焰熠默默爬起来，背上一个力道十足，他再次狼狈倒下。
“跪着叫。”
他垂着头，就这样以屈辱的姿势跪在定王脚边，定王像是不满意，抬起脚踩在他肩膀上，说道：“从我□□爬过去，边爬边叫。”
定王双腿分开，撩开衣袍。
“想要解药，就爬过去，否则你就等着爆体而亡。”
周围围观的人看过来，调笑道：“一个流浪狗罢了，还不赶快爬。”
鬼焰熠脸色阴沉，他撑着雪地，一点点挪动身子。
随着定王的笑声，鬼焰熠眸光像是淬了两块寒冰。
定王心情愉悦，把解药扔到地上：“去趴下捡回来。”
鬼焰熠匍匐下身子，双手青筋暴起，忍受着脊背上肮脏的靴子，将解药握在掌心。
最后他低下头，跪在定王面前谢恩。
宋清韫躲在斗兽笼后，一瞬间，声音生生被人扼住，耳边轰鸣不止。
她不敢相信，那是折磨了她三个月，未来人人敬畏，弑父逼位，笑着就可以随便掐死人的南知大魔王。
而现在，他却如丧家犬一般，被人随意踩在脚底。
世间人影来来往往，奢靡欢笑一片，宋清韫却觉得心底那股恐惧发软，她来不及看清鬼焰熠最后投来的冰冷目光，便落荒而逃。
她想不通，鬼焰熠怎么会在这，又怎么成为北醴质子的。
但她知道，鬼焰熠不是个好人，靠近他不会有好事，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见过他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一定会杀了她。
前世他弑父逼位后，杀了所有宫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宋清韫慌慌张张往回跑，不小心冲撞了人，连忙道歉，见到谢姝晴后话也没说，拉着她就往马车去。
好不容易重来一世，她不敢招惹鬼焰熠。
人群散去，斗兽场里嘶喊咆叫仍在继续，舞姬拉到客人光彩洋溢，楼阁灯红酒绿，唯有鬼焰熠一张脸比夜色还浓重。
他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看见逐渐消失在拐角的那抹身影，鬼焰熠冷笑着捏碎解药。
……
南知皇城有一个密牢，专门关押穷凶极恶的犯人，鬼焰熠每日都会从里面挑上一两个，白日酷刑折磨，到了晚上再亲自杀了。
但有一个人被关在密牢，日日遭受折磨，双腿被打断，脚上戴着铁链，精神疯魔，话都说不成一句，也没被杀死。
宫女传言说他犯了鬼焰熠的大忌，鬼焰熠下令，只要留一口气就行。
宋清韫自身都难保，没想过去看那人如何，就整日待在寝宫。
上元节那天，北醴有个传统，远在他乡的游子放飞孔明灯，家里的亲人就会知道她的思念。
虽说她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但宋清韫还是命丫鬟准备了孔明灯，晚上，她拿着写了字的孔明灯在城楼上放飞，却被鬼焰熠一箭射了下来。
鬼焰熠盯着孔明灯上回家两个字，脸色瞬间阴沉。
宋清韫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他这个人暴躁易怒，没有人能受得了，多跟他待一会，只会让自己处于危险境地。
孔明灯无非是个念想，他不让放，那她就不放，顺从他的意思。
不料鬼焰熠拽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冷笑道：“带你看看你的故人。”
说完，鬼焰熠拖着她就往外走，宋清韫挣不开只能跟着。
很快，空气里弥漫浓浓鲜血，鬼焰熠带着她去了密牢。
犯人见有人来了用力拍打铁笼，面目狰狞，宋清韫害怕想出去，胃里一片翻涌。
密牢灯火昏暗，只有几盏煤油灯燃烧，宋清韫隔着憧憧人影，看清了被铁链拴住，披头散发的男子。
那人面目扭曲，浑身没有一处好的。
他看到鬼焰熠的瞬间，瞪大了眼睛，接着扑腾着身子下跪，磕头道歉：“都是小人的错，求陛下，饶，饶小人一命！”
他话音发颤，哆哆嗦嗦，全程不敢抬头看一眼。
宋清韫浑身僵硬，指尖发白。
她认识他，北醴定王江启，曾经京城里无人敢惹的纨绔浪荡子。
鬼焰熠捏着宋清韫的脖子，柔声道：“认识吗？”
宋清韫说不出一句话，当晚回去就大病了一场。
她本以为是江启混账事做多了，不小心招惹了鬼焰熠，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