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了。
辛必拍了拍他的肩:“爹只是担心你一人在外奔波辛苦,但对你所做之事,其实是认可的。”
辛蕊亦是连连点头:“爹爹翻出了祖传卷轴示人,还叮嘱我们说若是你回来,就好好留你住上些时日,至少等送小妹出嫁后再离开。”
“我居无定所,连信都收不到,若非听闻‘鬼新娘’一事,当真要错过家中大事,”辛蕊的话让辛岸彻底放下心来,可细想又难掩愧疚,“好在如今没有错过。”
他吸了吸鼻子稳定着情绪:“我本想着若爹不让我进门,我便在镇中茶楼暂住,如今能再入家门,当真喜不自胜。”
“我已同茶楼掌柜谈妥了借地说书之事,接下来一个月都会留在珉良镇中。小妹出嫁,身为二哥,怎能不在?”
三兄妹喜形于色,又因难得的相聚而感怀,一时间又哭又笑停不下来,站在门口说了许多,还是辛必先忍住了眼泪,带着弟妹进了家门。
宁霜霁一直听着,终于知晓了那曾好奇过的内情。
辛老爷说过先辈不仅传下了卷轴,还传下了几封家书,只是内容同主流之说不尽相符,便推说是误传,也未再细提过。
原来这主流之说指得便是世家通行之说。
辛家祖传的家书上写了战场经历,也写了些全然无关的龙族传说,却因同后来的世家通行之说不符,一直被小心珍藏不敢示人,更不敢传扬。
辛老爷每每念及此事,都觉得颇为可惜。
没想到二儿子辛岸口齿伶俐,找师父学了说书技艺后竟起了“改编信上故事,将之传扬于世”的念头。
辛老爷担心儿子惹火上身,自然不肯,谁知辛岸亦态度强硬,一番争执后当真离家远去,踏上了四处游历说书的旅途。
于是,世间多了个说书人,多了些听着荒唐离奇的故事,却没人知道这故事背后竟是持续千年的传承。
字字皆是先辈印刻在后世的影子,亦是后人对先辈的缅怀。
思及此,宁霜霁又掏出了怀里的双鱼佩。
月光洒落大地,对万物一视同仁,亦眷顾着她手上蒙了血色的玉佩,圆缺变化如同缓缓开合的眼睛,凝视着世间的沧桑变迁。
古老的故事不会被埋没,无论是古战场,是龙,还是别的什么。
因为总有人在和这眼睛一同见证着。
***
最近经历了太多从前不曾想过的事情。
宁霜霁想,或许是这些事让她那空空如也的脑子里多了不少素材,所以一向少梦的她竟开始夜夜受困于梦境了。
今日她又梦到了埋石头的场景,只是这次场景不再是雾蒙蒙的样子,而是清晰了不少。
石头上的名字仿佛成了绝佳的提示,于是这回梦中的另一个人也真的被她想象成了白玦的模样。
只是他看上去年纪似乎比现在小了许多,五官都带着还未全然长开的稚嫩和青涩,但眼睛依旧清亮纯澈。
宁霜霁同他一起埋了石头,起身后发现小白玦的身高竟只到她腰间位置,忍不住抬手伸向他头顶那束得板正的小发髻,想去揉上一揉。
可惜她还未来得及碰到,梦境就结束了。
眼前恢复了一片漆黑,但宁霜霁的意识却非常清醒。
她耳边又开始传来了低低的哭声,那哭声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声音嘶哑的哀嚎。
最后哭声退去,又开始有人不断重复起了那句话——
“不要死……你不要死……”
如泣如诉,悲切彻骨。
这次她听得很清楚,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再没有辛蕊或其他不熟悉的人声夹杂其中。
只有她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