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满意的点点头:“比画里的仙童还漂亮。”
陈炬:“洗脸。”
这时忽然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冯保摸一把朱翊钧的肚子:“小主子饿了吧。”
小家伙点头:“要喝奶。”
每日一早一晚两顿奶,一顿也不能少。
冯保转身往外走:“我去让人传膳。”
陈炬蹲在朱翊钧跟前,一手托起他的下巴,一手拿着帕子,仔细为他擦脸。
小家伙伸出食指,戳在他的嘴角,往上推:“笑一笑。”
陈炬不像冯保,时不时能说出些他们没听过的新词,还特别会哄小孩子,小主子尤其粘他。
陈炬也不像王安,十一二岁的年纪,还是小孩子心性,能和小主子玩到一块儿去。
他沉稳、踏实,不苟言笑,身体力行的诠释“规矩”和“本分”这两个词。
陈炬一愣:“我平日,笑得太少了吗?”
朱翊钧点点头:“太少了。”
陈炬从善如流的扬起唇角,露出温柔的微笑:“那是奴才的不是。”
朱翊钧又摇摇头:“没有不是。”
陈炬牵起他的小手,仔细擦拭,每一根手指和指缝都不落下:“小主子喜欢,奴才以后在您跟前多笑笑。”
朱翊钧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给出高度评价:“好看!”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陈炬的肩膀:“微笑服务。”又一把抱起朱翊钧,“走咯,喝奶去。”
喝奶是朱翊钧生命中的头等大事,小家伙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咂咂嘴,皱起了眉头。
冯保问他:“怎么了?”
小家伙:“不对。”
“哪里不对?”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朱翊钧咬着下唇,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但他很确定:“就是不一样。”
冯保和陈炬对望一眼,同时扭头看向王安,后者挠了挠头:“是……有一些差别。”
陈炬问道:“怎么回事?”
“平日用的是上等刺槐蜜,昨夜蜜罐子摔了,今早没来得及取,用的是枣花蜜。”他看着朱翊钧,很是不解,“这也能尝出来?”
“能。”
“……”
陈炬站起来:“我这就去尚善监取。”
他正要往外走,衣袍却被人拽住,回头一看,小主子正仰起头冲他笑。
笑完之后,朱翊钧自己把嘴凑到碗的边沿,大口喝起来。
冯保扶着碗,看他一口气喝完,小家伙这才抬起头来,嘴边一圈白色奶渍,陈炬拿帕子给他擦干净。
朱翊钧还不忘提要求:“晚上要喝以前那样的。”
“是是是,这便叫人去取。”
喝完奶,朱翊钧在屋子里一刻也待不住,朝着要去外面玩儿。
刚走到门口,小家伙又回过头来,指着一口大箱子:“球球,要球球~”
王安会意,立刻跑过去,在他装玩具的大木箱里取来一个竹铃球。
今日天气还不错,三个人带着朱翊钧来到御花园玩耍。
小家伙抱着球跑在前面,清脆的铜铃夹杂着孩童软糯的笑声洒了一路,连池塘对面散步的嫔妃也听见了,频频朝这边张望。
几人来到一片空地,朱翊钧和王安各站一边,你来我往的抛球。小家伙十次有十次接不着,到处追着球跑,开心得不得了。
冯保和陈炬站在一旁,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的家小主子,又聊起了昨天在正殿外发生的事情。冯保连后来嘉靖帝留他问话的事情,也毫无保留的告诉了陈炬。
陈炬听完,也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你做得对。”
冯保问他:“你指的下午还是晚上?”
“都对。”陈炬又道,“严氏父子不是我们能招惹的,我们的本分是伺候好主子。”
片刻无言,冯保四下看看,因为小皇孙在这里玩耍,路过的太监都自觉绕远,没有人靠近。
他忽然喊道:“万化(陈炬字万化)。”
“嗯?”
陈炬等了片刻,没听到他的下文,便回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如果,”冯保也看着他,“我说如果,咱们有机会……你愿意吗?”
陈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中满是惊讶,良久,复又恢复平静。
他没有回答冯保的问题,却说起了一件跟他们的聊天毫无关系的事情:“我9岁入宫,分派在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高忠高公公名下。那年他提督十二团营,监管勇士四卫营,掌印御马监,我见他戎装出征,心中十分敬佩。”
他提到了高忠,冯保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伸出手:“兄弟。”
陈炬也伸出手,与他击掌相握。
这时,王安抛向给朱翊钧的球,小家伙没接住,球滚向了后面的假山,小家伙转身,摇摇晃晃去追。
冯保不放心,也赶紧跑了过去。正当小家伙弯腰捡球的时候,假山后面忽然窜出一个黑影,迅捷的朝着竹铃球扑了过去。
冯保一把抱住朱翊钧,半转过身将人护在自己怀里,却听“砰”的一声,抬头看去,两只猫摔作一团,其中黑色那只似乎非常惧怕另一只。挣扎着爬起来四脚乱蹬,落荒而逃。
它应该是被铃铛声吸引,又看到滚动的竹铃球这才从假山后冲了出来。
陈炬和王安赶紧跑过来,一左一右围着朱翊钧,把他上上下下摸了个便,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冯保摇了摇头,看向剩下那只长毛狮子猫,通体毛色清灰、眼睛上方的毛色却是洁白,就像两道白眉一般。
“是霜眉。”
霜眉是猫儿房千挑万选献给嘉靖帝的爱宠,善解人意,极通人性,帝王甚是宠爱,还给了它个“虬龙”的封号,当神兽养着。
不过这猫性格高冷,虽然不会主动攻击人,但除了嘉靖帝,也不会跟任何人亲近。
霜眉并没有着急离开,淡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