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这就是关心则乱。”
高栖野按着额角,放下手中物,晕晕乎乎站起来:“不是,我应该是没吃饱饭。”
试英:……
“哎!二位快来歇歇吧,等雨停了再继续收拾也不迟,”赵有闲小跑过来脸颊的肉都在上下抖动,他边喘边擦了擦额头的汗,直起身后马上被旁边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问道,“苏园长说今夜要借地方演练个小节目,至于需要用到这么多木板和绳子?”
“嗯,这只是少部分,后面还有一车的绳子呐。”
高栖野挤到伞下笑着拍拍肩,语气略带羡慕:“我们卿卿亲自设计的图纸,一张难求,赵园长你可真是有福气,今夜过后照夜清恐怕要火遍全京城啊!”
赵有闲懵懂地点点头,可眼睛还是忍不住瞟向地面上纷乱如麻的杂物。高栖野知道他这是还不放心,便赶紧拽着人胳膊朝里走。
“别担心,顾兄和卿卿的考虑是很周全的。”说完,他又转身将自己的伞递给后面的少年,“应该有人快到了,试英,去接应一下。”
“好嘞!”试英应下后将手下大小不同的木牌归置好,快步朝大门走去。
倾斜的雨丝淅淅沥沥,温顺柔和的力度也只是带动水畔杨柳小幅度摇晃,雾气将散未散,湿润的空气中依旧附着泥土味道。
高栖野随着赵有闲沿拱桥来到一处四角方亭内,此亭三侧临水视野极佳,能望见中央有座轮廓好似五瓣花朵的水榭,其勾栏外荷花开得正盛,几簇金红锦鲤在雨滴形成的微波中更显欢脱。
石桌上已将提前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摆放整齐,旁边还有些琐碎的小型道具,都是根据顾子珘提供的表单购置而来。
“高公子,你听说了没,说是今晚请来了街头有名的画师与戏法艺人,只用这么少的东西就可以表演整整两个时辰呢!”
“嗯,卿卿还说……说什么这不是彩排是直……哎呀反正我没听懂,但按着计划来总归没错。”高栖野说完便专注望着外面的水景,广阔湖面与四周的道路桥梁都将被今夜的节目占用。
表面上路线分布简单,可他们实施的绳索改造已经复杂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现在眯起眼睛在虚虚实实中注视这半成品,居然会觉得布局与那皱皱巴巴“藏宝图”存在异曲同工的妙处。
想到这就生气。要不是他偶然间发现苏卿卿忘记带走图纸,又恰好手头没有忙碌的大事而一刻没耽误地追出去,就不会发现正与戏法艺人交谈的茂才,更不会知道这几个人暗中筹谋的大计划居然不带着自己玩!最后在软硬兼施的极力争取下,才终于得到了这赫然万分重要的布置工作。
隔着濛濛小雨,对面出现一道缓缓走动的人影。
他好像看到茂才了。
高栖野站起来揉揉眼睛企图辨认来者真身。
茂才刚走到桥上就开始左右查看高悬的绳架,伸手拨动以试探捆绑的结实程度,又想到苏卿卿的嘱咐转身去认真观察木框的直线厚度以及每个伸缩处的磨损情况,发现都没有问题才暂时放心。
荷风徐来,一把油纸伞挪近后将雨水阻隔在旁。
“怎么,这么不相信本少爷做事?”
“嗯。”
“喂喂,”高栖野没心没肺地笑笑,“你也回答的太果断了吧,怪让人伤心!”
茂才当作没听见这话,只是弯腰从材料堆中抽出一条较细的丝线,走出去两步又回头示意他跟上,两人从最高处一路走到桥下。
这里有一个后面足够站下三四个人的长桌,从中间画线一分为二,背靠繁复程度堪比编钟的绳结架子,下垂的小铃铛不时发出叮叮响声,两侧还有不少用于压注的挂牌与适配的挂钩,让人想起杜氏赌坊每天都变幻话题进行的小游戏。
不同的是眼前挂牌上的字与位置还空空如也。
茂才用丝线捆系在长桌两侧,又单脚勾起地面的木质棘轮与之相连,缠绕编织的动作反复多次,很快便将图纸上看似最不可能完成的部分布置完毕。
高栖野从外面绕至里面,拿起木牌好奇地凑近想要探究一二。
他虽为从小到大都不缺钱花的高家公子,却也是真真从来没去过赌坊那散财最严重之地,就连旁观他人都是从未有过,所以觉得眼前的玩意儿都新鲜极了。
“哎,这棘轮里卖什么药呢?”
茂才转身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到动静,抬头望天。
“得加快速度了。”他回过头来,单肩扛起地面上粗细不均的绳子,随后脚点勾栏利落飞至湖边。
“哎!等等我!”高栖野一手提着衣袍一手举着伞,任劳任怨在后面追着,边追还不忘抬头一探究竟。
原是一只白鸽,在半空盘旋三五圈后才振翅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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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天幕下的袁府上空飞过一只眼熟的白鸽,继而在浓重的墨绿色竹海里划过阵阵穿林风,叶片簌簌晃动不止。而那身为“罪魁祸首”的白色身影竟不管不顾径直穿梭至红鹳的领地。
在场者都训练有素,除了苏卿卿几乎没有人被这突然侵入的家伙分走半分注意力。
等她收回目光,心中有数的同时还是被眼前画面吓了一跳。
椭圆形的空地,一身黑色装束的杀手们手拿长刀将人团团包围后静待指令,此情此景在阴雨天气的衬托下更显压迫性气势。
苏卿卿愣怔片刻,毕竟这种情况上辈子这辈子可都没练过,细品起来莫名存在一种大惊小怪的幽默感,让她一时无语,心中浮现出四个字。
——不至于吧?
正想着,红鹳已经被人生拉硬拽地带到这边,它的羽毛颜色醒目且热烈。研究色彩学时了解到红色会让人产生对于权力的渴望,但此时恢复气力后的生命正在灼灼燃烧,惊心动魄的美感好似能入侵一切,令人只可远观。
“我知道的太多了,要杀人灭口?”苏卿卿笑着问。
“威逼利诱,后者不成的话,试试前者。”袁玦笑着答。
“好吧,”苏卿卿无奈点头,又问道,“只是我有些好奇,大人你现在既有权又有钱,是多少人想够都够不着的高度,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