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了。”他答。
否则应该是从他眉心穿过的。
不诚实。
他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也明知道她知道他完全能躲掉那根箭。
阿茉儿决定给他点儿不诚实的惩罚。
她从车座上起身,先用手勾住了他脖子。然后攀到他腿上去,坐着。
楼弃却仍是正襟危坐的模样,除了腿上多了个人,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
直到下一秒。
阿茉儿猛地撕开他耳后的纱布。
他下意识浅吸了一口冷气,其实这痛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做。
期待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阿茉儿没有扣烂那耳后的伤,而是在微微愈合的伤口上落下一吻。
她没看到唇落下的瞬间,楼弃那略微放大的双瞳。她只是搂着他脖子,俯身赐下一吻。她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得到他肩颈的线条。
她不想隔着什么,就想唇肉对着颈肉,直接地亲他,亲他的伤。
这算作对他的惩罚吗?不算吧,惩罚在后面。
阿茉儿知道的,这叫欲抑先扬。
当唇从伤处挪开,她还不看他。她将额头抵在他颈窝里,蹭了蹭。
她发丝有点扎人,纤细的尖端刺入他耳后的伤口中。
她头发插进他的伤口,会带着他的血离开吗?楼弃思考着,他觉得这是她对他的强.奸。
发丝对伤口的,强.奸。
她太会玩弄他了。
“会落疤。”
阿茉儿倚在楼弃胸前,阖着眼,轻声说。
“嗯。”他只哼出一个应答,不再说什么。
“如果我刚没撕开,就不会。”
阿茉儿抬头,侧眼看他,又说。
她要主动把罪名坐实,再“大赦”他来宽恕自己。
可楼弃并不像她意料之中那样答些无所谓的话。
他答:“是该怪你。”
他故意不如她意,她知道。
“请补偿我。”他接着说,语调平缓。
倒打一耙。
俩人都挺擅长这个。
阿茉儿不可能顺着他点话说下去。她重复问他:“为什么不躲。”
她在某些方面有点儿执拗,她承认。
这场对峙的游戏,楼弃是输家。
“我要杀他,所以不躲。”他答。
他要杀他,所以不躲。
她要杀她,所以不躲。
阿茉儿闻声,几乎立刻从楼弃身上跳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的公平观,他懂。
阿茉儿直视着楼弃,呼吸紊乱了一瞬。好在她很快便调整好了呼吸。如果忽视她那砰砰跳动的胸膛,她是冷静的。
“补偿我。”他又说。
楼弃知道自己疯了。他疯一般地渴望她。
他期待着她施舍给自己一个指尖的触碰。他会因此兴奋一整晚。
阿茉儿是慷慨的,她与楼弃相视而坐,向前递出了自己的腕子。
楼弃喉结滚了滚,扬起手,几乎就要碰上了她的手。可她却立刻将手抽了回去,楼弃只扑了个空。
阿茉儿乐于见得这样“窘迫”的楼弃,即使他脸上没表现出任何羞愧。他只是平静地望着她,他一向平静地望着她。
阿茉儿厌恶楼弃的这种平静,她将目光从楼弃脸上往下移。她的视线划过他的胸膛,再往下。
他总归有不平静的地方。他藏不住的。
阿茉儿对此饶有兴致。
她恶意地开口:“取悦过…?”
楼弃没回。
阿茉儿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惩罚他,她几乎要再次发出声音,舌尖已经触上了牙齿,喉咙已经微微颤动。
可他先她一步开口,阿茉儿还未来得及脱口的话被楼弃打断。
“昨天。想着你。”
这是他的答案。
禽兽。
阿茉儿在心里唾弃着楼弃。可她开口,却吐出了另一番话。
“我就在这儿。”她学着楼弃,目光平静地盯着他,说:“展示给我看。”
沉默。
她看到了。
他瞳孔颤动了,那种平静的眼神终于被她打破了。
“裴沽的嘴尝着甜吗?”楼弃忽然开口,他没理会阿茉儿的挑衅。
阿茉儿闻声挑眉,她笑,露出两枚虎牙。
她昨天没碰裴沽。
阿茉儿没回答,只笑吟吟地瞧着楼弃。
“爽吗?”楼弃更直白了点儿。
楼弃知道她没碰裴沽,但他疯了。
她见裴沽了,半夜见的,这就足够了。
阿茉儿被楼弃气笑出声。
她干脆站起身,凑上前去够楼弃的薄唇。
唇与唇碰撞,终于堵住楼弃那胡说八道的嘴。
阿茉儿舌尖恶意地挑拨了一番,楼弃死守着阵地,没让她伸进去。
她收回舌尖,打算坐回原处。
可这时,楼弃却忽然伸手扼住她的后颈。她逃无可逃。
弯着腰亲得累,阿茉儿干脆再坐到楼弃腿上。二人面对面,楼弃微微低头,手放在她腰间。
接吻是个辛苦活儿,阿茉儿想。
直到楼弃松手,她才呼吸不畅着重回她的位子。
待稍稍平静些,阿茉儿才又看回楼弃。她眼睛瞟过他身下,清了清嗓子。
“没你甜。没你爽。”
楼弃要答案,她给。
楼弃抿了抿唇,不看她,嘴角却微微扬着。
“九,下个驿站停停。”
楼弃轻咳两声,他声音稍微扬高了些,对着马车前的小九吩咐。
“好嘞。”小九回。
不过他不知道头儿要干什么,这才走出没多远。